“嗯。”
夕瑤剛撐着他走了兩步,看到蹲在牆角瑟瑟發抖的車夫以及在另一端不知道是暈過去還是死了的車夫同夥,遲疑道:“那他二人...”
“無妨,跑不了。”謝雲初出血量大,如今嘴唇已經泛白,正強撐着。
既如此,便不管了。
剛剛下車的時候,夕瑤隐約見過幾間廢棄的屋子,這會兒扶着謝雲初,兩人慢慢挪過去。
那是個看起來還周正的小院,隻是荒廢時間久了,門上的牌匾已經模糊,歪斜地挂在一邊。院子裡原先放着的曬衣服的竹衣架也在大風大雨的沖擊下倒在一邊。唯獨青石闆縫兒裡的野草在開春的日子裡長得郁郁蔥蔥,個别長的都快到膝蓋了,給小院增添了一分生機和野趣。
夕瑤扶着謝雲初往正屋走去,整個屋子濕答答的。房子的屋頂缺了個大洞,可能是年久失修,瓦片也都缺了,這會兒擡頭看過去,隻能看到大雨往裡面灌。而正屋裡好的家具已經基本被搬空了,隻剩下一張破舊的幾案。
無奈,兩人隻能往内室走。
内室裡倒還好,起碼不漏水。隻是昏暗得厲害,加上常年不通風,有一股子黴味。
房裡除了一張拔步床,别的家具也都被搬走了。
無奈,夕瑤隻能選擇把謝雲初扶到床上去。
屋外風雨交加,室内光線昏暗,孤男寡女,氣氛有些暧昧。
到了床邊,夕瑤依舊不敢使勁,隻能讓謝雲初慢慢借着力往下坐。前腹後背雙重傷口的疼痛讓他身體略微顫抖。緊貼在一起的兩個人,濕透的衣服,對方的呼吸,體溫和輕微的顫抖都在感官上被無限放大。而夕瑤扶着他的身體也不自覺地繃緊,讓兩人都在黑暗中不自覺地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見他坐穩了,夕瑤撤回了扶在他腋下的雙手,有些别扭地轉開了頭,避開他的呼吸,“請将軍寬了衣裳......”說這話的時候,夕瑤感覺自己從耳根子紅到頭頂了,可是不說又不行。
謝雲初沒做聲,雖然光線陰暗,他臉上疑惑的表情依舊看得出。
“那個...将軍身上傷口光靠簡單包紮很難止血,而今日大雨,雨水髒污,流入傷口也容易導緻潰爛。我得先用金針幫将軍封住穴道暫時止血,然後清理傷口,接着再包紮。”
謝雲初依舊沒做聲,過了一會兒,自己摸索着慢慢脫了衣裳。
夕瑤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沒看到任何剩下的燈燭,頗有些無奈,解下随身背着的藥箱,從裡面往外拿針。
“怎麼了?” 很小的一聲歎息,還是被謝雲初敏銳地捕捉到了。
“屋子裡太暗,找不到燈燭,一會兒紮針的時候,我可能得用手先摸一下确定穴位。”
“......無妨......”
一隻冰涼的小手握起了謝雲初的手臂,在手掌往上約莫7寸的地方用手指摩挲着按了按,然後細細的金針在孔最穴上紮了下去。接着是手掌根部的神門穴,郄門穴。
紮完了手臂,夕瑤繞到謝雲初身側,“将軍,還有後背和前胸各兩個穴位要紮針。”
謝雲初不便挪動,夕瑤隻能爬上床,跪坐在他身後施針。
屋外,夜幕低垂,大雨依舊,烏雲如潑墨般鋪滿天空,豆大的雨點砸在窗前的桂花樹葉子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透過窗戶,依稀能看到枝葉随着風雨晃動。
屋内,謝雲初敞着上身,感受到兩隻纖細的手指在後背摸索着。
太暗了,屋子裡本就暗,床内更是沒什麼光線。夕瑤湊的很近,尋着脊骨往下摸,在第七根脊椎骨節左右旁開各一寸半處,摸到了。她微微屏住呼吸,穩穩地把針紮了下去。
最後是胸前的位置。
夕瑤繞回床前,半跪着摸索膻中穴。
她這會兒隻一門心思專注在施針上,剛剛的那些暧昧與尴尬已經不在她腦子裡。
而謝雲初則不同。
昏暗的光線讓人視線不好,所以這會兒他另外的感官格外敏銳。
夕瑤的手指,纖細而有力,撫在他的身上仿佛一塊和田白玉劃過。許是下雨天冷,兩人又都濕透了的緣故,這塊和田白玉如今冰冰涼的,劃過肌膚帶來一陣酥癢。
靠得如此近,謝雲初似乎還聞到了夕瑤身上淡淡的香味。嗯,不是大街上香粉鋪子裡賣的那種茉莉花或者桂花香脂的味道,是一種少見的,似乎混合了藥材和木頭的香味。謝雲初努力壓抑着呼吸,不想讓自己注意到這個,可是身體的感官卻不由他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