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戶籍上看,司琴家中沒有兄弟姐妹。”
“可有堂表兄弟姐妹?”
“好像也沒有,她父母似乎是從他處遷來揚州的。”韓守康說着說着,自己也覺得不是很對勁。鄉下農戶人家,獨女的情況比較少,大部分都是會生三四個,畢竟人多幹活的也多。就算真的是獨女,家裡遭了災,一般官府也會安置災民,何至于完全沒了活路。而親族關系也沒有,就更奇怪了些。這感覺,倒是很像他們黑甲衛有時出門辦事時,捏造出來一個身份。有時候時間緊張來不及編親屬關系,就說是家中獨子。
“我明日再去架閣庫查一查。看看他家的土地是怎麼來的,現在又在誰手裡,再理一理他家的親眷關系。這人總不能是憑空來,又憑空消失的吧。”
“産婆死因?”夕瑤又拿出一張紙條。
“産婆的屍首請仵作仔細驗看過了,确實就是頭部遭到重擊緻死。身上的痕迹,手腳的綁痕是生前造成的,而手上的擦傷是上下井口的時候造成的,是死後傷。”
看到仵作的屍檢結果和自己判斷的一樣,夕瑤滿意地微微點點頭。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韓守康有些不确定,“我們查完小娘的籍貫,就算發現戶籍是假的,可也不是太大的事情,總不能因此上門拿人。畢竟這傅望安可是正兒八經的度支員外郎,朝廷正五品官員。”
夕瑤嘴角上揚,露出微微的笑意,慢慢在白宣紙上寫下一個字,“等”。
等夕瑤“看完下棋”出了門才意識到,今天謝雲初怎麼格外沉默,好像總共隻說了一句話啊。
而屋裡這頭,韓守康已經快憋不住了,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扶着牆,生怕自己笑得滑下去了,任憑謝雲初怎麼用眼神刀他都止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虧你還裝,兩隻公鴨子,哈哈哈哈哈哈。”
又過了兩日,等夕瑤嗓子好得差不多了,她收拾好藥箱,帶上紫草,準備去傅府給芸娘複診。
剛從側門出去,一架藏青色的輕便馬車已經在門口候着了。車夫是個熟面孔,就是當初和韓守康一起,雨夜來廢舊院子接他們的人,估計也是黑甲之一。
看到她倆走進,車夫上前招呼,“唐小姐,主子說,小姐日常出門看診,還是有一輛自己的馬車便利些。這段時間就由小的負責趕車。”
“哇,看不出來,這韓大人居然這麼細心啊。”紫草在一邊插話。
夕瑤直視對方的眼睛,看到了一絲笑意,随即輕輕颔首,“請問小哥如何稱呼?”
“呃...小的...小的叫...”
還沒想出來叫什麼,隻聽見紫草在邊上輕聲說,“怎麼韓大人派了個結巴。”
眼前的少年一聽,更是鬧了個大花臉,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紫草,不得無禮,你先上車等我,”夕瑤拍了一下紫草的胳膊,嗔怪道。
“不知小哥貴姓,在家中行幾?”任務來得急,估計人家還沒編好身份,夕瑤想着法兒幫他一把。
對方一聽,頓時松了口氣,“小的姓柳,在家排行老四。”
“柳四兄弟,那這幾日就勞煩你了。”說着上了馬車。
這次走進傅府,夕瑤明顯感覺到了不一樣。
家裡的女使婆子似乎都更有規矩了,也更殷勤了些。她們剛下馬車沒多久,門房就有人迎了出來,還有小厮主動帶着馬兒去吃草料。
一路走進門往芸娘的院子裡去,隔幾步路就有人上前招呼,幫忙引路。
“小姐你看那些婆子,原本都喪着一張臉,仿佛誰欠了她們錢似的,今日倒是變了樣子,一張臉都快笑成菊花了。”
“你小聲些,”夕瑤暗自戳了戳紫草。
走進芸娘的院子,發現整個院子都亮堂,有生氣了不少。之前院子牆根處潮濕發黴,有些青苔長得老高都沒人打理,如今整面牆全部都重新打理粉刷過,看起來幹幹靜靜的。院子裡從前那些蔫兒了吧唧的花草也都換新的了。春日暖陽下,大朵大朵的繡球按照顔色成片種着,這會兒開的正好。
何媽媽聽到動靜,老遠就出來迎了,“哎呀,可把您盼來了。我們大娘子這兩天正記挂着您呢。”看夕瑤眼裡閃過不解,何媽媽不動神色,往斜後方遞了個眼神。夕瑤順着眼神看過去,之間下人們都老實做着灑掃,沒有一人敢擡起頭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