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了司琴過來,原本是沒安好心,想着給你添點堵,可也僅此而已,絕沒有真的要加害你的心。今日大家都在,正好三對六面,把事情說清楚。”
其實早些日子,芸娘自己也在查這事兒。司琴院子裡換了一批下人,原先的那一波她都安排人仔細詢問了。但有些事情,下人們隻知道是主子的意思,至于這主子是誰,卻是說不清楚。今日大姑姐自己願意把事情當面對質清楚,倒是正好省了再調查的力氣。
花廳裡,司琴在下手邊坐着,前面看着傅望意道歉,她已經感覺不好,有些坐不住了,後面說到大家要三對六面說清楚,更是急得不得了。于是,沒等傅望意開口,她便跳了出來。
“大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之前,你們姑嫂有嫌隙,你就把我像個物件一樣塞進這深宅大院裡。如今你們姑嫂想要和好了,和着都是我的不是了?”
沒等傅望意開口,司琴繼續說,“大姐姐也别說什麼你隻是把我送來,後面的事情都不幹你的事這樣的話,不然,我一個妾室,無依無靠的,可是真的沒有活路了。之前你大張旗鼓的給我送東西,整個院子的下人們都看着呢,這不就是活生生打大娘子臉面麼。你明裡暗裡挑唆我和大娘子争寵,這也是事實吧。大姐姐你可千萬不能不認啊。”
“我...”傅望意被噎了一下,沒法反駁。的确,這都是她幹過的糊塗事。她懊惱地拿起茶盞,灌下一大口。
“司琴小娘說的是,我們姑娘的确之前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可的确也僅限于此。後面,您收買問診大夫,私換産婆的事,可都是您自己做下的吧。”傅望意身邊的婆子眼瞅着自家姑娘要被潑髒水了,趕忙站了出來。
那司琴一聽,立刻淚眼婆娑起來,“我就知道,你們轉過頭又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子,隻有我,被你們放在中間搓磨,所有壞事到最後都是我做下的。”她邊說着,邊從袖子裡拿出了手絹,掖在眼角。“大姐姐,你之前待我好,有什麼好的都想着我,這份恩情我記着呢。但凡你提前和我說一聲,我一定把所有事情都扛下來,讓官人把我趕出門去好了。可如今,當着衆人的面,你上來就說要和我對峙,我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啊,這樣我怎麼替你掩飾?”
“我,我讓你掩飾什麼了?”傅望意聽到整個人都要跳起來,這司琴真是可以啊,說着要知恩圖報替她扛下來,反手來了這一出,豈不是把所有的鍋都丢給她了?
芸娘看不過去站了起來。她原是不想開口的,橫豎面前的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鳥,讓她們狗咬狗好了。可是,她心中始終記着曾經夕瑤問她的話,“等真到了那一天,你在地下見到你的孩子,他問你,母親,到底是誰害了我,你可曾真的替我報了仇,你有什麼面目見他。”
為了她的孩子,她那個尚未來得及好好看一下這個世界的孩子,她得弄清楚,到底是誰下的手。
“司琴,不要東拉西扯,既大姐姐要和你對峙,咱們今日就把事情都說清楚了。”
“大娘子說的是。說清楚便說清楚吧。大姐姐,你雖沒有直接指使我,但是在大娘子懷孕之後,你多次和我說起,若是大娘子生下嫡子,恐怕整個内院都是她的了,有這個事兒吧?”
“你是不是也和我抱怨過,說大娘子懷個孩子就特别金貴,三五天的就讓大夫來請平安脈,平白浪費銀子?”
“你是不是還說過,大娘子善妒,自己生不出孩子,這麼些年,竟讓官人守着一個婆娘過活。要不是她管得嚴,傅家早就開枝散葉了?”
“是,可是...”
“就是你這樣多次和我說,我才以為你暗示我得給大娘子使些絆子,這才收買了同泰堂萬大夫的徒弟,讓萬大夫在下馬車的時候崴了腳,好不能上門請平安脈啊。”
傅望意怒火中燒,卻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那些話,她的确說過,她也的确曾經想要給芸娘使些絆子,但是,但是怎麼就從司琴的嘴裡說出來就變了味道呢?
“那産婆的事情您又怎麼解釋呢?司琴小娘,您可别說這事情與您毫無關系啊。我們找人查了,原本大娘子約的可是一個姓範的産婆,結果臨時吃壞了肚子才又換了一個。至于為什麼會吃壞肚子呢?因為就在那幾日,有一車菜肉打着傅府的名号送了過去。在查了出入賬目以後,您猜這車菜肉在誰的賬下?”
傅望意這會兒已經着急上火,顧不上分辨了,可她身邊的媽媽卻還保持着冷靜。她假意從身後拿出一本賬冊,“小娘,您可能不知道,大戶人家的内院裡,各個院子雖各自領着份例銀子,但是人員什麼時候出入,什麼時候套車,那可是都記在賬上的。”她就是賭司琴不知曉内宅管家的細節。
果然,司琴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