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不是和我說,讓我多買些貓魚兒,然後趁着沒人的時候丢在隔壁小喜鵲家的屋頂上麼?”
“是啊,情況如何?”
“我一開始沒敢多扔,怕被人看到,就丢了三四條上去,果然夜裡那隻黑色的小狸奴上去吃魚了。”海妹說得彙聲彙色的,連帶夕瑤也緊張了起來。
“可是那隻小狸奴機靈,走路的時候會挑結實的瓦片,吃相也斯文,吃完就走,一點聲音也沒有。後來我想了想,這樣不行啊,這就沒效果了,所以我去買菜的時候,就順帶問了魚老闆,若是家裡養了狸奴,除了貓魚兒,可還有别的東西可以喂。”
“老闆怎麼說?”
“那老闆倒是大方,給了我一大堆他們殺魚留下來沒人要的魚腸子。他和我說啊,這東西腥味大,狸奴最是喜歡。”
“可是腥味太大了,不是也容易被發現麼?”夕瑤一邊聽着,即便是已經知道成功了,一邊還是忍不住暗暗着急。
“可不就是麼。剛好那幾日下雨,我就問老闆說,天天出來買狸奴的吃食太不便了,可是家裡放着這麼腥氣的東西味道也大啊。老闆教我,用過夜的雨水沖洗魚腸,腥氣會去掉不少,但是狸奴依舊喜歡得很。我試了,果然有效。”
“剛好,後面計幾日隔壁這對要給自己寶貝兒子物色先生,一家人經常出門在外頭吃飯。我就趁天剛黑,他們還沒回來的時候,把魚腸子都丢上他們的屋頂,有一些還剛好卡在瓦片中間。”
海妹說起這一段,簡直忍不住要笑出聲,整個人都眉飛色舞起來,“夕瑤,你是沒看到,那兩個晚上,總有四五隻狸奴吧,在隔壁屋頂上找吃食。剛好春天又是他們發情的時候,他們吃飽了,就在人家房梁上叫,夜裡,那聲音,聽起來和嬰兒啼哭一般,着實有些吓人。我和囡囡要不是早有準備,估計也會被吓一跳。”
“那隔壁家的被吓到了嗎?”
“一開始沒有,咱們這裡往年春天,偶爾也有狸奴發情,并不算稀奇。可是一連幾日,狸奴都在隻在他家屋頂上,加上為了刨吃的,有些小家夥直接把人家家裡的瓦片都掀了,晚上動靜可大了。日子久了,左鄰右舍都說,一定是他們家招惹了什麼。再加上他們家之前夜裡不是辦過冥婚麼,那可是一條街上的街坊都看到了,于是都說,是他家閨女回來了呢。”
“噗嗤,”夕瑤一想到對方兩口子有可能被吓到,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别笑啊,”海妹用胳膊肘捅捅夕瑤,對于她還沒有到高潮部分就笑場的行為表示不滿,“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怎麼,還有更有趣的麼?”
“可不就是麼,”海妹聳聳鼻子,用手指指了指隔壁,露出一張十分嫌棄的表情,“你是不知道,這兩口子,根本不在乎這種閑言閑語。之前你當辦冥婚的時候街坊沒有議論他家啊?議論得可多了,都說他們倆口子不顧女兒死活,連死人錢都要賺,可人家還不是照樣弄?”
“所以海妹姐,你到底又用了什麼法子?”
見夕瑤一臉好奇,眼神就好像自家囡囡讨糖吃一樣,海妹到底沒有賣太久的關子。
“你想啊,這兩口子,說到底,隐瞞了小喜鵲的死因,又給她配了冥婚,不就是為了錢麼。他們兩公婆要錢幹啥,還不就是為了他們家傻兒子。”
“所以......”夕瑤按照這個思路往下走,“所以你對人家兒子做了什麼?”
“我啊,也沒做什麼,就是把家裡日常用舊洗白的被單拿出來,又撿了幾根蘆葦杆子,讓囡囡貓在人家窗下,等狸奴夜裡叫的時候,輕輕在窗口甩一甩蘆葦杆子。”
“海妹姐,你居然裝鬼吓人家,還讓囡囡一塊兒幹啊!”夕瑤忍不住驚呼起來。她能想到海妹姐自己動手,但是無論如何想不到海妹會讓囡囡也參與。
“你平日裡管教囡囡這麼嚴格,怎麼這會兒願意讓囡囡幹這事兒?”
“這事兒怎麼了?咱們可不是吃飽了撐的故意使壞。我和囡囡說了,咱們隻是幫隔壁的小喜鵲姐姐伸張正義呢。總不好叫她為了幾個臭錢,死得不明不白的。”
“行行行,你說得對,”夕瑤一臉谄媚,“然後呢,這事兒就成了。”
“算成了□□吧,”海妹對于自己的想法和行動的效果十分滿意,“隔壁那小子,别看養得胖滾滾的,一點膽子都沒有,被我們吓了一次就不行了。夜裡直哭,聽說還尿了褲子,他媽哄都哄不好。”
“後來啊,他娘看自己家兒子實在不行,鄰居也都和他說,這是驚了魂,她就找了道士來家裡看......”
“你不會還收買了道士吧?”夕瑤一臉狐疑。
“你傻啊,哪裡需要這麼麻煩,”海妹白了夕瑤一眼,“那道士,原本就算半個人精,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來了第一次,畫了一些符咒,貼了不管用,第二次就自然就知道要變個說法了。加上附近鄰居們的議論,那老道就說啊,這裡有怨氣,要想徹底解決,就得把這怨氣平了。”
“所以喜鵲媽就真的去衙門擊鼓鳴冤了?”
“可不就是麼,為了她的寶貝兒子,她也隻能這樣了。隻是呢,現在知府大人不是病倒了麼,衙門暫時收了她的狀紙,但是沒法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