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瑤和柳四兩人,圍坐在竈台前,接着竈台裡的火苗的熱氣,簡單烘了烘自己身上的潮衣,順帶把随身帶着的麥餅烤脆,配着竈上的熱水好下肚。
一陣狂風吹來,伴随着廟門吱呀一聲,柳四很警覺地坐起了身子,果然,一會兒工夫,夕瑤聽到正殿裡傳來了腳步身。
這大晚上,如此偏僻的廟宇,居然還有人來?夕瑤的内心也緊張了起來。
隻見柳四快速把竈台裡燃着的木枝往裡塞了塞,又小心取過一個鍋蓋,半罩在竈火口上。全程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這一番操作,竈房瞬間暗了下去,隻有坐在竈前的夕瑤才能勉強看到爐膛裡的火光。
聽腳步聲,零零散散的,似乎不止一個人。等了一小會兒,正殿裡頭傳來了微弱的燭光,估計是供台剩下的蠟燭被點亮了。
“這雨,都下了多少日子了,怎麼還沒個完呢?”雨勢漸小,正殿裡傳來的聲音也略清晰了些。一個中年男子抱怨的聲音傳來。
夕瑤心裡點點頭,可不就是麼,這都下了七八日了,全身上下都濕答答的,可太不方便了。
“咱們這個地方啊,每年夏末就會有這樣的大雨,年年如此,不過似乎今年略早了一些日子。”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光靠聽的,似乎年紀更大一些,約莫有個五十左右吧。
“這身上帶着的衣裳都濕了,老大哥,您在這裡坐會兒,我去後面看看,要是有柴火的話,就撿一些來,咱們烘烘衣裳。”
話音剛落,柳四便警覺地往門後靠了靠,一手抓着腰間的匕首,還不忘把夕瑤的身型在竈台後頭壓低一些。
夕瑤也有些緊張。雖說很大可能對方隻是剛好路過,可是荒郊野嶺,又是兩個人。若是真起了歹意,動起手來,柳四一個打兩個,可不就是要吃虧。她蹲下身子,右手抓着綁在小腿上的特制弓弩。這是出門前柳四給她的,說是謝雲初留下的,剛好适合女子防身用。
“你莫去折騰了,”年長男子似乎勸住了另一個,“這會兒已經不早了,趕緊換了衣裳,靠着墊子眯一會兒吧。睡不了兩個時辰就要趕路了。要是等你找來柴火,生火烘衣,今夜怕就沒得睡了。”
“老大哥,這會兒不還早麼,距離天亮且有好些時辰呢,怎麼,您準備摸黑趕路啊?”
“後生,你是第一次來這兒吧?”老大哥傳來了低沉的咳嗽聲。
“是啊,第一次來。”
“怪不得,你從前沒來過,自是不知曉。咱們走的這條道啊,叫孔雀嶺,一直往西南走,約七八日天,就能到邊境了。這條道,幾乎是通往邊關的唯一要道。可偏就是這樣一條路上,驿站少的可憐,原本有好幾家的,可不知為何,那些驿站,不是突然着火,就是驿丞重病,往往開不了多久就關了。從這裡到下一個開着的驿站,可遠着呢,若是摸黑趕路,這大下雨天,我估計也就是堪堪能趕到吧。”
“那若是趕不到呢?莫不是要在路上歇息?這麼大雨,一路上可有躲雨的地方?”中年男子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焦慮。
“有,這路上,有一個雲邊客棧。隻是......”
“隻是如何?”
老大哥沒回話,留給年輕些的男子自己去琢磨了。
竈台後頭,夕瑤對着柳四做了個口型,“黑店?”
柳四搖搖頭,他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對當地的情況不甚了解。這要真是個黑店,怕是一場硬戰跑不了了。
他看着蹲在竈台前的夕瑤,眼睛裡流露出了擔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