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暈倒，台上自是亂糟糟一片。

官家微微擡首，目光越過人群，落在祭台中央的漏刻上。銅制的漏刻在陽光下泛着冷光，水滴緩緩滴落。

官家額頭的川字不自覺蹙了蹙。他迎着風，緩緩吐出一口氣，揚聲道：“今日祭拜天地和祖先，一來是感謝天地祖宗的恩德庇佑，二來，朕也老了，也是時候定立接班人了。剛好借此機會禀明先祖。”

話音剛落，台下的喧嚣仿佛被一刀切斷，瞬間靜得連風聲都清晰可聞。太子定立之事，前前後後不知道引起了多少的紛争，今日終要塵埃落定了。群臣和官眷們面面相觑，有的低頭沉思，有的悄悄交換眼神，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息。

“請朕的兩位皇兒上來吧，剛好給天地和祖宗上個香。”

大皇子今年十四，是已故淑妃所生。年紀雖然不大，個頭已經接近成年男子。隻見他身着一件深青色的圓領熟羅公服，僅在衣襟和袖口處用暗金色絲線繡了一圈簡單的雲鶴紋樣。腰間系一條黑色革帶，并無寶石，隻鑲嵌幾顆小巧的綠松石作為裝飾。行走間，已經有了小大人的架勢。

二皇子今年十歲，皇後所出。小家夥一襲淺綠色湖绉綢直裰，領口、袖緣以及下擺均用金色絲線繡上了桃花紋飾，清新雅緻。腳穿一雙棕色軟履，鞋尖微微上翹，細看上面有虎頭的紋飾。許是考慮到天氣尚冷，二皇子還披了一件淡黃色的短褙子，邊緣處隐隐露出白狐的皮毛。相比大哥，二皇子雖然隻小四歲，卻還是一副天真稚童的模樣。

兩人依據年齡大小，前後腳走上雲階。

這一頭，官家也在細細觀察兩個兒子。

老大年長，又在禮部曆練了一年，行事舉止更是穩重了不少。今日這樣的場合，已經知道衣着低調為自己加分。而老二呢，心地善良，書也念得不錯。他私下裡看過老二的功課，比自己當年已經強上三分。

思索間，兩位皇子已經走上最高那一層。此時官家站在祭壇一旁等候，而皇後則在一旁的陰涼處休息，身邊連夕瑤在内，圍着五六個宮人。

隻見大皇子目光平視前方，腳下步履穩穩，和官家行禮之後，直直向祭壇走去，神色從容。而二皇子呢，見母親暈倒，臉上的焦灼一覽無餘，即便是跟着皇兄往前走，餘光也時不時瞟向皇後處，腳步略顯淩亂，仿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