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家不理會,阿依莎變本加厲,又将矛頭指向溪中矮着的崔窈娘,眼中寒意更甚:“要我說,李大人可真真是好福氣,竟能坐享齊人之福。你這青梅竹馬,她那天降佳人,倒是齊全了。隻是不知,李大人是否應付得過來呢?”字裡行間的酸味和惡意幾近要滿溢出來,如同散發着惡臭的污水,潑了林嶽和崔窈娘滿身。
崔窈娘本正沉浸在溪邊嬉水的惬意中,被阿依莎突如其來地偷窺打斷,心中已是氣惱,再聽得她這番話,更是火冒三丈。
她猛地站起身來,朝着林嶽大喊:“林嶽攔住她!”
林嶽得令,立刻持劍将阿依莎攔于劍下,盯牢,以防她再行什麼不軌之舉。
“啪嗒”,一團淤泥不偏不倚地砸在阿依莎躲閃不及的嘴上,濺開的泥點在她臉上和身上留下了髒兮兮的痕迹。
林嶽都躲開了三分。
“你!!!” 阿依莎又驚又怒,她怎也沒曾想過平日裡溫溫和和的崔窈娘竟敢用這污濁之物丢她。
“不用謝我!” 崔窈娘看着阿依莎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的狼狽模樣,得意地笑道:“嘴巴不幹淨,我且替你洗洗。”
“幹得好窈娘!” 柳枝珍等人也紛紛從溪水中走出,站到崔窈娘身邊,一個個怒目圓睜地瞪着阿依莎,說道:“也該她嘗嘗這滋味!”
“正是,當初沒同你再計較,還以為我們怕了你了。”
“也該掂量掂量我們是不是軟柿子!”
如今幾人都在部落中教習,得回鹘人敬重,算是座上賓,身份早已不同往日,底氣也足上許多。
阿依莎臉上污髒大片,眼中滿是怨毒,隻一開口,污泥滑進嘴裡,忍不住呸了一口。用力擦了把嘴邊,惡狠狠地盯着崔窈娘,尖利着聲音破口開罵:“你真是有眼無珠!以為那些中原男人會真心對你?崔窈娘,你真以為李瀚猙真心思慕于你?别傻了,中原男子最是薄情,等他玩膩,有你哭的時候。還有你,林嶽,你摻和在其中,遲早也會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李大人對我們窈娘可真心了,你休想挑撥離間!”柳枝珍就要沖将過去。
崔窈娘将她一攔,這下子抱着手臂的變成崔窈娘:“哦?他親口跟你說的?”
阿依莎避重就輕選擇冷笑:“真心?你們中原人嘴裡實在沒幾句真話。你們根本不懂男人,尤其是中原男人。他們今朝甜言蜜語,明日便将你棄如敝履。到時候,你們就等着被始亂終棄吧,我就等着,看你們的笑話,看你們如何凄慘!”
林嶽可聽不得人家說崔窈娘半字不好,臉色一沉,狠狠推了她一把。
阿依莎撞到樹上,咬牙咽下痛呼:“沒一個好東西。”
聽她這話說得,崔窈娘睨了眼她的腳下,心中了然七八分,悠閑地踱着步子兜了過來試探她:“這般義憤填膺地關心我們,是不是你也,啊?”崔窈娘對着柳枝珍眨眨眼。
“哦!!!”柳枝珍接了下句,“阿依莎你莫不是被白孝德棄如敝履,專程來讓我們看笑話,看凄慘的罷?”
阿依莎背後一彈,像是被人狠狠刺中了最痛的位置,渾身都打着抖。
“你們住口!” 她嘶着嗓子怒吼道,臉上污泥随着表情大動而簌簌往下掉,“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家夥,懂什麼!” 她拳頭緊攥,指甲都幾乎要嵌入掌心。
崔窈娘還來步步緊逼:“怎的?被我們說中了?你這樣無端端地來指責我們,不就是因着自己在情愛上受挫,所以見不得我們好嗎?”
阿依莎的嘴唇哆嗦得厲害,想要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心裡爛得七七八八。
“就算是,對,就算是又如何?你們中原人本就不可多信。” 阿依莎強撐着一口氣,可這口底氣明顯不足,“白孝德......也不過是被你們這些可惡的中原人同化了罷了。”
“哎呀呀,你可真會為自己失敗找理由。感情的事本就應該兩情相悅,你得不到就怪罪到我們中原人頭上來,這也實在太荒謬了些。”柳枝珍嘲道。
是這樣麼?阿依莎像是被抽走了渾身力氣,順着樹滑坐了下去。
憤怒被悲哀取代,喃喃自語道:“你們不會懂的,我為他......卻抵不過一個小小的波斯公主。”
波斯公主可比你财大氣粗多了,崔窈娘心中腹诽,那兩人在一起才可謂是門當戶對。嘴裡卻終是有些不忍,見她同為女子,留了三分顔面:“傷心了想來找我們安慰就直說,何必偷偷摸摸跑來,一同亂罵。”
默不作聲許久,答她的是阿依莎婆娑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