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想又是個命不該絕的,病好就趕上七阿哥那缺人,張公公又順手将他送出去了。
這伺候妃子和伺候皇子可是不一樣的。伺候妃子再盡心都比不上老一輩的奴才,而伺候皇子意味着可以變成心腹。這件太監中間,可不是件人人豔羨的機會嘛。
李想看着他,嘴巴翹起,冷聲說:“趕緊地大腿抱起來,以後我大腿可不是誰都能抱的啊。”
王德英:“……”
幾人一路打鬧不提。
和其他人分開,李想徑直去張公公那聽吩咐去。
院裡坐着一位華發老人,地下跪着三兩個年齡和李想相仿的小太監,大都低着頭,看不清樣貌。李想來的應是晚了,此時像是被上面教導過了的樣子,李想趕緊弓着身子半跑過去跪着。周圍都靜悄悄的,雖然有很多人,但耳裡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還有,鳥叫聲。
張公公正得趣得把玩手裡的芙蓉籠。那鳥籠整體由竹子制作,為精制的圓形,平頂籠頂,籠底封閉有底圈,籠底以竹條為底闆,可活動,便于拉出來洗刷。籠内放兩根栖木,并放一個食罐與飲水罐。那鳥籠裡的金山珍珠鳥時不時地上蹦下跳,叽叽喳喳地鳴叫着。張公公悠閑地凝視着籠裡的鳥,眼裡泛着光,偶爾興緻來了,用手抓起鳥食,伸進鳥籠,勾引鳥兒。
周遭依舊是沉默的,每個人的神情都莫名,将氛圍渲染地格外沉悶。若不看衆人的衣着服侍,還以為是位尋常老人頤養天年,含饴弄孫呢。
也不看底下跪着的人,等興緻盡得差不多了,張公公這才有意無意地吩咐着:“小李子啊,奴家為你讨了個好去處,也不求你别的,不惹是生非就好了。”
停了半晌,李想正欲接話,張公公轉頭看向地下跪着的人,又開口發狠道:“不管你曾經是什麼人,在主子面前,你得記住了,你始終是個奴才。”
李想諾諾地連連磕頭,“喳,謝張公公的教導。奴才記住了。”
說着說着,他跪湊上前去,從懷裡掏出幾粒碎銀子,孝敬地獻上去。
張公公也不接,微微看着身側的圓石桌,李想察言觀色,了然地放下銀子。
張公公微微點點頭,勾起一抹假笑:“這就對了。你收拾收拾東西,立刻去七阿哥那吧。去了毓慶宮,就是七阿哥的人了,好好伺候主子,主子高興了,你才會有盼頭。”
“是。”
張公公心滿意足地繼續逗弄着鳥兒,那鳥叽叽喳喳地在籠裡鬧騰,也不嫌煩。
又過了半天,張公公看看天色,叫人收拾收拾,站起身來,“時候不早了,主子該用膳了。你跟着我來吧。”
七皇子永貞,正值舞象之年,自六歲成年後移至承德殿居住至今。承德殿處于禦花園東側,東西六宮的北端,走過去稍有段距離。
臨近承德殿,李想不敢左顧右盼,隻好偷偷用餘光打量這處所。隻見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三個大字“承德殿”。琉璃瓦的重檐屋頂,朱漆門,同台基。
一行人屏息邁進毓慶宮的金鎖紅漆側門,李想蹑手蹑腳地跟在後面,低頭偷瞄着周遭景象,長廊如帶迂回曲折,屋檐高挑檐牙高啄。亭台樓閣參差環抱,回廊環繞,飛檐高聳。而其間或與其他奴仆相遇,也各自斂聲屏氣,不敢制造動靜。
張公公走至正院,叫住李想等人。
一皮膚白皙,年歲稍長的大太監笑着迎上前去,“哎呦,張公公,今個您怎麼有空過來?”
張公公順勢拱手,“哪裡,貴妃娘娘心疼七阿哥手下沒人照料,特意讓我帶幾個奴才服侍主子。”
“好勒,主子正用膳呢,不便打擾,要不您先等等。”說着,示意旁邊的小太監遞上賞銀。
張公公連忙推拒,來回兩三趟,這才收下。“人已帶到,我便先回去,恐娘娘等急了,七阿哥有什麼不滿意的,隻管說,我再跑一趟。”
“那行。”
兩人插科打诨一番。張公公留下李想一行人獨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