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喘籲籲後,簡單吃過飯,舞蹈老師再讓他練舞蹈形體。
先讓他力氣都耗光,再讓他跳舞,說這樣鍛煉跳舞的力度和控制力。
之後吃午飯,休息一會,恢複體力,開始上聲樂課。
聲樂課聽上去輕松很多,但其實不然,他的音色沒李想的有質感,也沒有穿透力,更沒什麼秀技技巧。一切都得重新學。
聲樂老師總不滿意的他的發揮,鹿人經常被逼的沒辦法,想摔門而去。
可他不敢,怕被李想瞧不上。
他忍了下去。
聲樂課結束之後,全部都是舞蹈形體課,舞蹈的基本是動作流暢,他還沒做到。
他得呆在舞蹈房裡扣動作,什麼時候扣的差不多了,什麼時候回去睡覺。
其實也可以待訓練室的,那裡有客房,專門給像他這種出道練習生用的。
但他想回去。
他總回去得很晚,李想那時候已經睡了。自從他們回國之後,他李想一直都很忙。看他那麼忙,他也就不敢打攪他。
他們這些日子,經常見不了面。
後來是有次他因巨額的練習量,一回去就跑廚房弄些吃的。
他偷摸着身子打算鑽進廚房。
棉拖走路一蹭一蹭的,帶着聲響,他走了幾步便不敢再動。
腳小心的從棉拖裡退出了,他赤着腳踩在地闆上,這才慢慢走動。
櫥櫃台面上什麼也沒有,李想今天大概是在外面吃的。他想着,腸胃不受控制地猛烈地收縮蠕動,他的手按着肚子,躊躇着,還是走到冰箱那邊去。
冰箱是智能的,打開有“滴答”的聲響,白日還好些,一到晚上,聽起來就刺耳。
他原先不打算開冰箱,怕吵到李想。
可他太餓了。實在受不住了。
輕手輕腳地打開冰箱,它的提示音還是響起在這寂靜的黑色裡。
他不敢動,等聲音歇下來。
之後,慢慢地,他用指尖輕輕叼出一片切片面包。那面包用着塑料外裝着,拿起來,“吱吱吱”地塑料相互摩擦,叫出聲來。
鹿人皺着眉,低垂着眼皮,等聲音漸止。之後,一點點地,将面包往嘴裡塞。
這些動靜該是有點大,吵到了他。
鹿人狼吞虎咽地吃完半片,一擡頭,李想穿着睡衣,站在廚房門口,靜靜地看着他。
他下意識的放回食物,臉上有些慌張。
老師那段時間禁止他偷吃東西。讓他保持體型,不能發胖。
他不想讓李想失望。
李想當時沒說話,看了一眼他之後,轉身就走了。
他回了房。
鹿人一個人站在廚房,方才吃的面包堵在他嗓子裡,有些難受,他莫名其妙地湧起一股嘔吐的欲望。
但到底嘔不出來,心裡空落落的。
大概是深夜,他有點累,有點心灰意冷。半天沒說話。
冰箱因着門被大開,站了很久燈也沒熄滅,不知是夜色的寒氣還是冰箱的冷氣,襲上他的身子,赤着的腳也冰冰涼涼的。
他沒了食欲,恹恹地回了卧室。
明天還得早起。
後來他再訓練到很久回家的時候,小碎燈亮着。
他這兩天很累,又被李想看見自己偷吃的樣子,心神俱疲,對回去也不敢再積極了。
他在練習室磨蹭半天沒敢回來。
舞蹈老師訓練起來毫不留情,但私底下溫溫柔柔的。
他仗着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裝作乖巧,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讨好那老師,兩人由此親近許多。
人大多對努力又拼命的人格外寬容。他這段時間便成了拼命而努力的人。
那老師看在眼裡。他看他還不結束練習,便主動叫他去休息。 安慰他公司上面知道他的努力,不會苛刻他的。
鹿人不敢放心。
他對别人一向都拿捏的很好,可唯獨不敢對李想放肆。
那人一直冷冷清清的,有時候很遷就他,但有些時候又不顧他的想法,任意為他安排好一切。
他剛開始還因為一些原因,可以沒心沒肺地裝着乖巧,想着以後大不了裝不了一拍兩散,就算了。
裝着裝着,在他面前,心不知怎麼的,越來越慌,已然不敢脫掉那層外皮。
李想讓他去做偶像愛豆,他沒反抗,就去了。
可是他真的很想做偶像愛豆嗎?他不知道。
橘黃的燈光以及燈下邊界模糊的人影靜止在那。 鹿人眼睛一動不動地,生怕一眨眼,就沒了。
他直直的走過去,那個人側對着他,擡頭扭過來,見是他,笑了一下。
就那麼輕輕的一下,鹿人這段時間累積的疲憊情緒瞬間堆積到眼角,妄圖沖破枷鎖傾瀉而出。
鹿人覺得自己快要完了。
那人多壞呀,不假辭色到拒人之外。他已經被他馴養的低到塵埃,那人稍有示意,他便覺得一切都算不了什麼。
暧昧,洶湧的情感一下下,有力地撞擊他的心房。
這些日子的艱辛,真的都不算什麼了。
見了他回來,李想跑去廚房端出一碗粥來,讓他墊墊肚子。
那碗粥是小白粥,上面放了點點香蔥。他不喜歡吃香蔥,往日三木這樣做他是定不會繞過他的。
但他不會和李想說。
因為這是第一次,他為他留的飯。而且在這麼晚。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吃香蔥,還挺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