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想起了什麼,玄錦歎了一句:“對了,還記得明日什麼日子嗎?”
蘇未落擺弄衣服的手頓了一下,臉上的神情短暫的空白了一瞬,随即漫不經心道:“三年了,真當我記性差,年年都要你來提醒我麼?”
玄錦曉得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接話的,隻收了剛剛用來釣少年人的金子,靜悄悄的走出了院落,沒發出一絲惱人的聲響。
留下蘇未落一人立在院中央,那一刻看上去竟是有些無助和茫然。
明日,是她兄長的忌日。
她記得清清楚楚,這輩子也不敢忘。
公主府這日的光景總是有些蕭條,大概每個人都曉得,這個時候沒人敢來觸公主的黴頭。
蘇未落揉了揉眼睛,一般她醒的時候,巧玉那丫頭都會在房裡懶上一會兒才肯起來,今天卻是起的很早,乖巧的侯在一邊。
見她睜了眼,便上前柔聲問:“公主,起身嗎?”
蘇未落默了一聲:“什麼時辰了?”
巧玉立馬答:“寅時三刻,還早。”
看了眼外頭的天色,果然還是一片烏漆,連天邊的一抹魚肚白都沒來得及升起來。
但蘇未落還是起了身:“巧玉,替我盤簪。”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晚上的夢,醒了之後怎麼也睡不着了。
可能是夢裡的回憶太過可怖,讓她有點兒不敢再去想。
京城有一條江柳河,旁邊是一處江柳畔,此處傍花随柳,水平如鏡,姑娘家來河邊看看河面,都比那家中銅鏡來的清晰。
尤其是這江柳畔上的一座國音寺,更是神奇,據說三年前來這兒求子的婦人家,個個得償所願。
但為啥是三年前呢?
這是因為三年前的一場大火,把這寺廟燒的毛都沒剩下一片。
日光剛剛上頭,照在人的臉上隻覺得有人拿着一把燙過的刃,在臉上一刀一刀的割。
蘇未落到江柳畔的時候,已經有一個人立在哪兒了。
那人的背影瞧上去當真有幾分風骨,這麼一看倒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
但一轉過來卻有些讓人倒胃口。
那人正是當今聖上,蘇未謹。
蘇未謹今日褪去了一身奪人目的明黃,披着一件玄色長袍,襯得那張和她三分相似的面容愈加冰冷。
其實蘇未落一直覺得玄色比明黃更适合他,這個顔色像他的人一樣,冷漠得讓人心驚膽戰。
見到她,蘇未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合上了,想說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以往前兩年,他都會先在這兒站一會兒就走,他來得早,也不會遇到蘇未落,誰道今年她竟來的也這般早。
蘇未落不知怎麼回事,火“蹭”的一聲就起來了。
“你怎麼還有臉來?”蘇未落看着他,“你不配來看他。”
“朕……”蘇未謹話說道一半改了稱呼,“未柳也同樣是我的兄長。”
“閉嘴,蘇未謹。”蘇未落靜靜的看着他,“别提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