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欽吃癟,眼見所有人都與他針鋒相對,隻得偃旗息鼓,找了個地方擺弄他的裝備。
這裡的黑夜很漫長,幾人商量了下,遊戲中有強制睡眠,也不知這種情況下還會不會發生作用。不過,一行人依舊安排了輪流守夜,每人兩小時,白苒和許志因為受傷被安排在了第一二班。
其他人說是休息,其實也都睡不着,畢竟今天發生的事情,令所有人都無法入眠。
宋牧卿倚靠在樹上,閉目養神。沒過多久,就感受到了一股無法抵抗的困意。
但願這些東西不會在他們昏睡時有所動作。這是他昏睡過去前的唯一想法。
在副本中的睡覺是沒有夢的,隻有黑漆漆的一片,而他在這片黑暗中緩緩下沉。
這時,他聽到了歌聲,聖潔的,空靈的歌聲。
宋牧卿無法形容那陣,就好像不是人間的音樂,接着在歌聲中他隻覺一股溫度,從自己身側傳來,
從最開始的溫暖到熾熱,最後到滾燙。
在一瞬間,他猛然驚醒,四周悄然無聲。
守夜的許志,早已因為遊戲的強制入眠昏倒在地,沒有蟲鳴,沒有鳥叫,一切靜悄悄的,幾乎是到了詭異的地步。
木柴有些熄滅了,隻有些許暗紅的火光。
月光下的森林在雪地的映照下,籠罩着一層模糊不清的霧氣,而那些人影不知不覺間已經離他們更近了。
宋牧卿忽然想起了夢中使自己醒來的灼熱,摸過去——是那枚十二星芒項鍊。
他拿出來,那枚項鍊在黑暗中散發着溫暖的光暈——應該是因為道具的緣故,他才得以從強制入眠中醒來。
在這團光暈之下,宋牧卿發現,不知何時,篝火邊蹲了個人,正背對着他,不知在幹些什麼。
宋牧卿立即警覺。
“你是誰?還是什麼東西?!”他起身,下意識想要叫醒身邊的白苒,手卻摸了個空。
不知何時,白苒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宋牧卿撿起宋欽的刀,小心翼翼的靠近,光暈逐漸照清了那人的衣着,正是本該在他身側的白苒。
他不确定白苒是不是也有可以擺脫強制睡眠的道具,但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不太對勁。
他又試探性的叫了兩聲,對方依舊沒有回應,隻是依舊埋頭在火邊。
就在宋牧卿走到距離白苒不足一米時,那蹲着的人才後知後覺的動了,身上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就像骨節碰撞磨蹭。
緩緩的白苒扭動腦袋,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僵硬的扭過了頭——直到宋牧卿看到了那張面容。
扭曲猙獰的,唇角帶着血迹,此時卻勾起了個可怖的微笑,面容慘白灰敗,在他手中握着一把小刀,此時正對準他的心口。
“救命……”從他口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字句,每吐出一個字,鮮血便會從他口腔中大量湧出。
但他的手仍繼續将刀向着心口刺去,驚恐的看着這一切,但甚至是表情,白苒都無法控制。
宋牧卿想要上前,但白苒卻是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潔白的襯衫被鮮血染紅“别,别過來……我被李雲飛附身了”。
宋牧卿隻能保持在一個安全距離。
接着白苒開始痛苦的掙紮,喉中發出呻吟。
“我沒救了,求你,求你件事……”白苒望着他。
“去名片上的住址,告訴一個叫司清晏的人,把我的……遺物交給他,求你”說着,他似乎是憑借意志搶回了些許身體的主導權,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他将那隻與持刀的手角力的手挪開,又是一聲沉悶的血肉,被割開的聲音。
刀尖已經沒入了半寸。
白苒掏出口袋裡的所有東西,幾張名片,一個不大的袋子,還有一個褪色了的懷表,這是全部了。
他嘔出口血,白天被黑影所傷時,他就已經中了詛咒。詛咒就像一枚種子在黑夜中破土,使李雲飛降臨到了他身上。
——沒救了,他隻有死路一條,如果不是詭異,想要占領他的身子,那他現在早應該因失血過多而死。
“報酬,就讓老大給你吧……咳咳……”
白苒笑了,幾乎憑借着自己的意志,任憑刀尖一點點沒入身體,扶着樹向着漆黑的森林艱難挪動了腳步。
“我不想變成怪物害你們。”
宋牧卿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白苒,拖動着步子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向死亡的結局。
血從他身上滴落,在雪上拖曳出長長的痕迹,一路延伸入黑暗和幢幢人影之中。
“白苒”宋牧卿叫了一聲,白苒沒回頭。
前方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宋牧卿,活下去。”
到最後連着道聲音也被風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