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做完了我的所有工作,而還沒到時間,我想要偷偷詢問她們一些問題。
比方說可以讓我獲得線索的東西。
但很遺憾,那些語言無一例外被系統……還是什麼,屏蔽了,而我什麼都聽不清。
我有些失望,但除此之外,我還想詢問一些其他問題。
“有關于您女兒的心理情況,有了解過嗎?”
“有關您女兒在校被霸淩的事情,有了解過嗎?”
“有關住院所要承擔的費用,有了解過嗎?”
“最終結果是什麼?問題有解決嗎?”
“……”
我問了很多。
多到我自己有些數不清了。
我急切地尋求着一切我想知道的答案。
而那位女士也在積極卻面露難色地回答我。
我還是一成不變地透過目鏡盯着她的眼睛。
誠實的、疲勞的、無能為力的。
這是眼睛給我的信息,這窗口不會說謊。
她清楚這些的一切,包括她自己因為無能為力所給予女兒的壓力——她不想讓女兒重蹈覆轍。
最殘酷的是清一切在她面前如平鋪開清晰,到頭來還是尋不到一個解決的方法。
很搞笑,很荒誕,很諷刺,很現實。
那幾個霸淩者依舊活得歡暢。
清楚地明白一切,而并非蒙在鼓裡,是最無助的行為。
那位女士在哭,而我這個廢物醫生什麼都說不出來——我不專業,隻能像個機器人一樣為了自己的求知欲戳别人痛處。
良久的沉默,然後是稀稀拉拉地一些道歉的聲音。
牆上的挂鐘還在響着,挂鐘說,時間快到了。
我打破了安靜的局面,把她請了出去。
小姑娘坐在門口的凳子上,低垂着頭,什麼都沒幹。
“今天之後可以去二樓住院了。”我對着她們二人,這麼說。
女兒沒做回應,母親點了點頭。
我看了她們母女一眼,大腦中回想到一個規則:
【舍棄你的憐憫之心】大概是這麼說的。
規則是這麼說的,而我想要遵從,會變得越來越冷漠。
——我發誓,我本來是想遵守這條規則的,我覺得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我又錯了。
這條規則對無論哪個人類來說都是難事。
人類幾乎無法舍棄這種東西,而我也一樣,尤其是現在。
我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完全愛莫能助的人,就算我什麼有用的都說不出來。
于是我整了個爛活,我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個蘋果,遞給那孩子。
“甜的東西會刺激大腦産生多巴胺……總之,吃了吧,我們應該不會見面了,你未來的人生會跟蘋果一樣……好,一樣漂亮。”
我說了一通廢話。我很清楚這個騙子醫院,我不知道她們未來在這裡會變成什麼我認不出來的恐怖東西。
于是兩個風吹雨打的花兒聽着我這麼說。
我不敢再說下去,也不敢再看下去了,時間一到就飛奔着去了三樓。
那個海報不知道被誰撕爛了。
我回到了辦公室,付夢迪在自己的床上端詳着扯下來的海報。
“張揚,這個上面被畫的亂七八糟。”
她看見我回來,順口說了一句。
“我知道。”我瞥了一眼,順便平靜一下情緒:“你有找到王桦卿嗎?我想看看特殊能力起不起作用。”
“臆想性能要是起作用的話,還要醫院幹什麼,王桦卿大概率是不在這裡了。”她很快給出了猜想。
“盡快解鎖能力可能是我們完成這一關的金鑰匙……”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對了,你今天怎麼樣?”
“别提了。‘我說,腦子裡再次浮現那對母女的臉:“我不想說,不是什麼好事,别問了。”
“我就知道。”
“我很想再找一下顧娅廷。”我說。
“明天吧,一切都在好起來的路上……”她緩緩地躺下,這句話像是在自我催眠。
我把海報上的字徹底銷毀,然後扔進垃圾桶。
我在手冊上那條有關憐憫之心的規則旁邊畫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蘋果。
蘋果不會殺死我,人類該有的憐憫之心會讓我一路向前。
這條規則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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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怎麼樣吧,我們正在以奇怪的方式展開探索。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拜托了,今天晚上請讓我正常的進入睡眠。
後來天地在我眼前慢慢地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