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盈再回頭時,一行黑衣人已跳船離開,荷盈跑進船艙找銀竹,窗上破有一個小洞,這些人是早有準備。
而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素玉,而不是她和銀竹。
雨後江畔,隐隐約約浮起一片落葉,随波漂到岸邊。
“大人,那邊好像有人。”
二人走近江邊,身着月白長袍的青年男子垂眸看這片落葉,随後望向江水的上遊,似乎在水中浸泡了許久,手指白僵,臉蒼如死屍。
“帶她回竹苑,養好了就送走。”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勾着的玉飛天,非富即貴。
這是一片青紫竹叢生的地方,少見的紫竹在這兒生長得很好,竹葉青蔥,竹節正直堅韌,其中藏着一處小院。
“大人,已将其安置妥當。”柴晉從懷中呈上一封信,“二大王送來的信。”
裴序拆開信,匆匆看了眼,便燒了去。
楊适放浪成性,如今倒是想起他來了,裴家現下要和李家綁在一起,他不得不幫楊适回京。
素玉醒來時已是酉時,裴序和柴晉先用過飯,留了一碟酥餅,請來的的大夫把過脈後,給素玉施了針,吐了幾口水,也就走了。
倒也沒有大礙,腿上的傷也處理好了,大夫叮囑近幾日不要沾水,也不能長時間行走。
房内一盞燭火搖曳,素玉緩緩起身,腿上傷撕疼起來。
腿上的傷口用布條裹了起來,這種痛像是連着心,遍布全身,密密麻麻地要占據身體内的每一寸。
可她以前從未這樣痛過,甚至不知自己也會流血,和那時在山洞裡聞到的氣息是一樣的,她好像也有了凡人的特征。
素玉坐起身,瞥見了放在床邊的玉飛天,她被荷盈推下船的時候,來不及看這塊玉,那一瞬間腦海中一片混沌,隻記得她說的那句話。
——“帶着這塊玉到汴京的元豐樓尋我!”
素玉手中撫玉,心中隐隐擔憂荷盈和銀竹,那些黑衣人身強力壯,又沒有人護着她們,該如何辦。
“姑娘,外頭備了些酥餅。”柴晉敲門,“姑娘若是身上還有什麼不适,可再找大夫。”
大夫?酥餅?
素玉肚子一咕嘟,收好玉飛天,開門問,“你是何人?”
“我與大人外出,恰巧在汴河邊遇着溺水的你,大人便救了你回來。”柴晉手中捧着幾套衫裙,“大人備了些女子的衣物,這些日子姑娘就将傷養好了再走。”
柴晉帶素玉去吃了酥餅,素玉盯着剩下的酥餅,顔色金黃,層次分明,脆而不碎,吃上一口唇齒留香。
從前怎麼沒發覺,世上有這樣美味的東西,素玉聞到了酥餅的脆香,忽然間想到那時銀竹做的面應當很好吃。
“柴晉,過來。”
裴序在窗邊喊他,素玉循聲望去,燭火躍動,一抹月光垂在他肩頭。
柴晉得令進屋,裴序餘光掃了一眼素玉,颔首微笑,可眉眼間似乎又見不到喜色。
到底是歡喜還是不歡喜?
素玉偷摸轉過身舔唇邊的酥餅渣子,歡不歡喜她不清楚,可他生得好看,眉目清明,身如勁竹。
難怪要住這裡。
不過多時,柴晉匆匆離開竹苑,裴序房中燭火幡然,素玉仰頭透窗可見到他的側臉。
裴序蓦然擡眼,對上素玉驚慌的眼神,素玉忙地轉過頭,喉間一癢,面紅耳赤地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