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負你了?”
唐秀秀轉頭,見林振武眉頭緊鎖,帶着狠厲,是真動了怒。
趙勝利剛從水裡冒頭,他擡腳又要上去,她一把拉住,“沒,他就說幾句話,别理他,得不償失。”
看他那樣,要是她不攔着,他能把人打個半死。
水裡,趙勝利從亢奮到羞憤,隻短短幾秒,他從水裡站起,抹一把臉上的水,“林振武,你瘋了!”
林振武站在岸邊,居高臨下看他,“你要死。”
他眼神狠辣,直直盯着趙勝利,仿佛一言不合,他就要暴起揍人。
趙勝利看着他的眼睛,心裡憋屈的那口氣,就有些吐不出來,“怎麼,秀秀還沒嫁你呢,我和她說句話都不行?再說,以後我娶雲雲,她就是我小姨子,親戚。”
林振武擡手指他,“别給我扯犢子,你什麼心思,我門清,再讓我看到你纏着秀秀,我弄不死你。”
他聲音平平,卻帶着滿身風雨,隻一句話,讓趙勝利剩下的話都咽在肚子裡。
唐秀秀站他側後面,伸手拉他,“走吧。”
掌心鑽進一個帶着柔軟的小手,林振武轉頭看她一眼,帶她走遠。
“以後他再和你說話,不理他。”林振武皺眉叮囑。
唐秀秀乖巧點頭,“嗯,聽你的。”
原以為對方能聽聲而退,沒想到是個不要臉的,那自己以後也不用客氣。
沿着河邊走出去一段距離,唐秀秀才發現,他還牽着自己的手,骨節分明,他掌心溫度越來越高。
他不放手,她也裝作不知,心裡想笑,面上就帶出笑來,“今天剛回來?”
林振武目不斜視,直走到一顆大柳樹下,春日初始,柳芽還沒冒頭,隻有長長柳枝随風搖擺。
他終于放手,靠在大柳樹上看她,眼中厲氣消失,帶着些冷意。
唐秀秀想,都說他是個二流子,初見時他說話也吊兒郎當,其實讓她看,那都不是他,林振武是狠,偶爾不正經,可他正派。
林振武見她笑,也不答話,隻問,“他纏你幾次了?”
唐秀秀沒想到他那麼在意,端正态度解釋,“這些天都沒遇到過,今天第一次,放心,我也很厲害,沒那麼容易被欺負。”
穿來之前,因為獨居,她自我保護意識很強,健身房常客,跆拳道黑帶,雖然這副身體攻擊力不行,但是自保她有信心。
林振武嗤笑,“就你,還厲害,龜孫,以後見他一次打一次。”
他好像對這種人深惡痛絕。
唐秀秀看他皺眉,壞心眼冒出來,突然問,“想我沒?”
林振武還在想趙勝利,聽她問話,脫口而出,“想了。”然後回神,一臉‘老子在說什麼’的懊惱。
唐秀秀嘻嘻笑。
林振武看她紅潤臉頰,臉上神色平和下來,從口袋裡掏出個盒子,“給你。”
唐秀秀接過來,一臉驚奇,“林振武,你還給我帶禮物?你真好。”
果然,選他沒錯,感情不感情的另說,他行為就能說明很多。
打開一看,竟是一條紅色手串,顆顆木珠子豆粒大小,顔色深紅,富有光澤,長長一條,末端系着隻小小貔貅。
“好漂亮。”唐秀秀拿出來放在手裡把玩。
見她确實很喜歡,林振武裝作不經意解釋,“紅酸枝木手串,木頭料子不錯,買來給你玩。”
錢不值多少,想說以後給她買金銀的,話到嘴邊,又停下,還是等以後買了直接給她。
就算不喜歡,這種送老婆禮物的行為都要鼓勵,何況喜歡呢,唐秀秀眉眼彎彎,“我喜歡。”
她伸手把手串遞給她,“給我戴上。”
林振武不接,“纏手上,三道,自己戴。”
好直男啊,唐秀秀嬌氣搖頭,“不,就要你給我戴。”
“麻煩。”林振武面無表情接過來,握住她手掌,垂眸認真給她戴。
他指腹溫度偏高,動作很輕,卻不容忽視,很是灼人。
“多少顆珠子?”唐秀秀問。
“九十九顆。”
“你怎麼知道?”
“數的。”
唐秀秀心裡一軟,小聲問,“林振武,這次出去,順不順利?”
林振武給她整理手串,九十九顆,繞手腕三圈,把小貔貅整理好,脾氣徹底下去,聲音又開始懶洋洋,“還成。”
“掙錢了不?”
林振武擡眼看她,“娶你夠了。”
這人,唐秀秀一時又不知道怎麼回,把手抽回來,擺弄手串。
“給你的錢,還有嗎?”
唐秀秀點頭,“有。”
二十塊錢,放現代不叫錢,可這個年代,一斤肉才八毛錢,二十塊錢購買力非同小可,要不他家出一百塊的彩禮,都是南山村彩禮天花闆呢。
林振武微微不滿,“花錢都不會?”
唐秀秀更不滿,“我省着花呢,勤儉持家。”
林振武啧一聲,“二十塊錢,有什麼好省的。”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币,“拿着花。”
竟然是一整張一百塊錢,八零年,國家剛發行一百面值的錢币,嶄嶄新。
“一百塊錢啊”,唐秀秀拿在手裡看了看,“這太多了,我不要。”
“給你掙的,不要?”
“還沒結婚呢,就給我管錢啊?”
“算不上管錢,給你,随便花。”
‘随便花’三個字,任何時候都具有無限魅力,聽着這句話,唐秀秀隻覺天藍水清,心花怒放,哪哪都順眼。
“林振武,你好好啊”,她從挎包裡拿出顆,剝開糖紙放他嘴邊,“你吃。”
林振武張嘴咬住,嘎嘣一下咬碎,看她眉開眼笑,朝後靠在樹上,問她,“就給吃塊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