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臨近錢家大宅,那種隐匿于表面平靜下的洶湧感就越加強烈,是與剛才一路走來尋常人家中全然不同的景象。
就連那立于門側的守門人看上去都好似氣焰高漲般要比青越之前所見之人都要神氣。
按理說來,剛才那客棧的管事無論是從哪方面來說都應遠遠高于這門房,但仔細看去兩人的衣裳面料确實有些差距。
那管事的衣裳面料竟還不如這些門房的,看上去要粗糙不少,
這倒有點意思了,青越這般開口和觀言說着。
觀言的目光從那兩個門房身上掃過,自然也看得分明,神态懶散、衣着不凡的門房與這城中其他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還未等兩人走近,那門房就先發出了動靜。
其中一人将一旁的張貼着“錢”字的燈籠高高舉起,朝着兩人所在的方向遞了遞,接着燭光和月光看清了兩人。
青越看的分明,在那門房看過來的一瞬間,眸色幾變,從最開始的懶散和警惕到看清他們穿着後閃過的不屑都被他看在眼中。
即使這些都很快被掩了下去。
“又是兩個外鄉人。”門房小聲交談着,言語中帶着些微嘲弄的意思。
其中一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回答:“不懂規矩倒也正常。”
片刻後,門房提着燈籠朝二人靠近,還未走近,便先恭敬的朝着青越二人行了一禮,然後開口道:“還請兩位體諒,我家夫人身體虛弱,夜間聽不得喧鬧聲,望兩位莫要在此停留。”
說罷後,又熟練地從衣袖中掏出一個荷包,鼓鼓囊囊的,看上去裡面裝了不少東西,門房将其往青越兩人的方向遞了遞,說:“這是我們家主一點小心意。”
門房自顧自的說着,絲毫不給他們回話的機會,且一眼就能瞧出兩人是從外地來的,又是道歉又是給予補償的,一套下來,很難讓人拒絕。
事已至此,青越和觀言對視一眼,而後點了點頭,觀言會意雙手抱拳言語中略帶歉意地沖着那門房道:“是我們打攪了。”而後将那伸過來的荷包再次放回在那門房手中,借着月光觀言瞧見那荷包的一角沾着一抹深褐色的痕迹,看那模樣像是已經過去了很久的,該是許久之前的了。
觀言也不過是眼眸微轉,像什麼都沒看到般,笑着拒絕後拉着青越往來時的方向走。
一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那門房才收回目光,将手中的荷包抛了抛,聽着内裡銀兩碰撞發出的聲音,臉上的笑意逐漸放大,剛才被掩飾起來的嘲弄再次出現,壓低着聲音和另外一人道:“這下還免了一頓收刮。”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但顯然另外一人完全能明白是什麼意思,很快兩人不知想到了什麼,朝着青越兩人剛次離開的方向再次笑了起來。
“有尾巴。”青越道。
剛才從錢家大宅離開時她就發現身後多了幾道氣息,即使那些人已經盡量掩飾了自己的呼吸聲,但卻還是被他們輕易的察覺到,
這也是修仙者和煩人的區别。
夜色愈發濃郁,烏雲也逐漸将原本高懸于空中的明月遮擋。
月黑風高之時,身後的黑衣人悄然接近,青越的手指在觀言手背上點了兩下,下一刻兩人同時閃進一旁的黑暗小巷,沒有了月光的照耀,周邊的人家也全都将将燭火熄滅,陷入沉眠。
黑衣人心下一驚,不過是晃眼間的功夫,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見,“給我搜——”蒙着面紗的首領甕聲甕氣的開口。
“是!”
頃刻間,幾道黑影分散消失在原地,明顯的訓練有素的搜尋了起來。
青越和觀言半蹲在暗巷上的兩端高牆上看着下面發生的一切,所在之處很是隐蔽,加之又是深夜,那群黑衣人也像是在顧及着什麼,不敢弄出過大的響動,不消片刻便再次出現,均沖着那首領搖了搖頭。
黑衣首領有些氣急,低聲罵道:“一群廢物。”随後帶着人走了,邊走還邊道:“回去通知錢五,說魚漏網了,讓他明天去查查。”
腳步聲漸遠,青越和觀言翻身而下,青越指尖微動,随後一抹銀白順着剛才黑衣人離去的方向流去,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瞧他們的樣子,這該不是第一次,而是經常性的。”青越開口。
觀言點點頭,“是沖着外鄉人來的,門房的動作也很熟練。”
“将錢家看護的如此好,連帶路過的人也都會被暗地裡跟随,除護衛外隻怕還有旁的秘密。”
“看來着錢家的古怪不少。”剛才觀言和那門房交談時,那一抹暗色的血漬青越自然也是瞧見了的,“等白日找時間再去探探。”
此刻返程,青越多了些意興闌珊,本就是想着趁着月色出來逛逛,卻不想遇上了這樣的事情,倒是發現了許多秘密似的。
已至深夜,兩人踏進客棧時,發現還有名夥計站在門口張望,待看到兩人時眼睛頓時一亮,說:“二位客官早些歇息吧,夜間可就莫要再外出了。”
說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補充道:“二位客官莫要怪罪,先前管事擔心夜裡風大,說是出去了幾位客人賞夜景,讓我在這門口候着。”語音落下,一副神色忐忑的看着青越和觀言,常年習慣性的彎着腰,沖着兩人讨好一笑。
慌忙間的解釋,像是生怕兩人責怪似的。
青越搖了搖頭,小聲道:“自是不會,還要多謝小哥提醒,剛才還不覺得,現在回來卻發現是有些冷了。”說完後看了看觀言,觀言會意的拿了兩錠銀子放在那夥計手中,而後似不經意間道:“也深夜中,是我二人走到最後了,夜間風涼,你也填壺熱茶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