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雲霧中,洞府内傳出一聲輕歎,最後那節枯木消失,隻剩紙鶴依舊守在門口,“聒噪、聒噪”的喊着,仔細聽好像是四個不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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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仙宗内,祝卿之第無數被攔截在了大殿門口,她生氣的跺跺腳,但也無濟于事,徐陵不開口,誰都無法進去。
她扭頭問守在門口的弟子,“昨日我離開之後,師兄有出來嗎?”
得到的依舊是否定的答案。
不知為何,祝卿之心中的慌亂多了起來。
自從百年大比,師兄一一擊敗對手獲勝後師父眼中對他的欣賞就更不加掩飾,好像下一刻就會宣布徐渡遠要繼任望仙宗下任掌門了一樣。
這還引得師門衆人的羨慕。
但與之不同的是,徐渡遠變得越來越沉默。
雖然他還是一如往常那般對門内弟子都笑得很溫柔,對自己說話時也用着和以前差不多的語調,但祝卿之就是能感覺得到他的師兄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不止一次看到過師兄一個人靜靜站着看向遠處,他的視線沒有落點,好似在放空卻又好像在掙紮着什麼。
即使站在她面前,但卻好像是沒有生氣的木偶一般。
不知從何處來的感覺,但祝卿之卻是是這樣想的,站在她面前的好像不再是師兄,隻是一副皮囊而已。
即使徐渡遠依舊對她笑的很溫柔,溫柔的就好像那是已經被刻在骨子裡,隻需慣常的牽動嘴角而已,已成習慣。
她站在殿門為不住的走動着,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了袖中瓷瓶,那是前些日子師兄交給她的。
給她的時候也沒有解釋什麼,隻是讓她好好收着,别讓旁人知曉了。
她記得清楚,那是後師兄雖然是笑着的,但她卻在他眼中看到了無盡的苦楚,幾乎快要溢出來。
那之後師兄便被師父叫走了,說是将傳授秘法予他,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片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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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天宮。
松判神色焦灼,手中靈力不斷運轉将其輸入松芙手中,但卻都無濟于事。
松芙此刻躺在榻上,面色蒼白,瞳孔渙散,即使離她很近,但松判卻幾乎無法感受到她身上的靈氣波動,已然是一副無藥可醫的模樣。
随着源源不斷的靈力的被注入,松芙原本渙散的瞳孔也在被慢慢凝聚,她思緒回籠,将已經骨瘦如柴的手慢慢收起,不肯再接受一絲靈氣。
即使隻是一個簡單的收手動作松芙也做的尤為吃力,她勉強扯出一抹笑,然後沖着松判搖搖頭,虛弱的聲音響起:“師兄,不要再白費力氣了。”
話語中帶着坦然和釋懷,沒有一絲害怕。
松判沒有回答,隻是凝重着眉心,強硬的用靈氣将松芙的手抓住,自顧自地灌輸着靈氣。
見勸說不動,松芙也不再說話,隻是轉頭看向窗外,那裡栽種着一棵芙蓉樹,還是小時候她親手種下去的,一晃這麼多年過去,樹也逐漸枯敗了。
她緩緩道:“從我們跟随師父修煉的第一日起,就知道這是我們的命,師父是這樣,你之前也是這樣,我也該是如此。”
“占天,占天宮,占天宮的人也都是如此。”
“能蔔出那樣的一卦,能幫到他們,幫他們也就是……”後面的話松芙無法說出來,就像是被什麼禁锢了一樣,她也不強求,繼續道:“不虧。”
即使病弱,但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依舊明亮如火,燃着生生傲骨。
松芙心中坦然,就像她說的那樣,這是他們的命,亦是責任。
松判沒有搭話,這位年輕才剛繼位占天宮宮主之位的青年此刻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隻是道:“我是你師兄,是這占天宮的宮主,這也是我該做的。”
松芙不再說話,隻是聽話的閉上雙眼。
她的氣息好像更弱了。
窗外那棵芙蓉樹上又掉落了不少葉片,幾乎不見一絲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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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來人界時那樣,兩人先到玉霧山,穿過淨海後,又回到了虛無境中。
一路上青越一句話也沒有同觀言說,有時他主動說起,青越也不過是一兩個字的應付,要多敷衍有多敷衍,擺明了将不想搭理他寫在了臉上。
虛無境内和當初他們離開時沒什麼變化,黑幕中依舊是銀光流轉其上,而那棵已經枯死的老樹還是那樣靜靜的立在那裡。
一切都沒有變,就好像他們從未離開。
觀言看着這一路上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距離,此刻站在自己前面的青越,随後又低頭測量着兩人之間的距離,眼中閃過一絲晦澀。
緊接着又将情緒收斂,快走幾步到青越身邊,他走的快,步子也邁的大,不過瞬息之間,他就站在了她身邊。
挨的有些近,連帶着兩人的手背也短暫相觸着。
但還未等觀言說些什麼,青越就快速的往一邊挪動着步子,兩人之間的距離又再次拉遠。
見狀,觀言落在身側的手指尖動了幾下,像是在極力克制着什麼。
下一刻,青越便主動開了口,語調中帶着壓抑的怒氣——
“我聽到了,你與師父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