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芸想推開高恺,可是用盡力氣,他的雙臂依舊如鐵箍般緊緊環住她。
“高恺,我要喘不過氣。”
高恺聞言,這才緩緩放開些,範清芸無奈,看了看他身後探頭探腦的女兒,忙道:“孩子在呢。”
“怕什麼,以後總要習慣的。”高恺說完埋進她頭發,待聞到熟悉的皂莢味後,才長籲一口氣,消散了這一路趕回家的疲憊。
十年不見,高恺還是同以前一樣,隻要他想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阻攔,感受着脖頸處傳來的溫熱,範清芸眉頭緊皺,知道他吃軟不吃硬,低頭柔聲道:“不行,她還小,快放開。”
是嗎?聽出範清芸口中着急,高恺看了看到自己肩膀的女兒,想起方才路上發生的事,覺得她對女兒有八百米濾鏡,但他還是放開了範清芸,看向高歡,半晌,眼睑微垂,轉向範清芸,緊緊盯着她眼睛,聲音輕柔:“剛剛問題,你還沒回我。”
“什麼?”範清芸見他松手,心下微松,但很快又渾身不自在,因為他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
高恺挑挑眉:“嗯?”她忘性有這麼大?
方才?他剛剛進來時?範清芸陡然明白,立刻低頭,不再開口,因為說實話,他肯定不滿意。
當初他剛離開時,她确實難過,可時間久了,她也漸漸習慣沒他的日子,甚至覺得這樣還不錯,孩子有了,公公婆婆希望她守寡,對她頗為照顧寬容,手上有點錢,她時不時還能接點私活掙錢給家裡添點肉蛋什麼的。
到如今,十年過去,她已經有近一年沒想起他了。
高恺見她沉默,心沉到海底,想釋然,卻笑不出來,隻能扯了扯嘴角:“是我自作多情。”畢竟一開始她想嫁的人不是他。
“不是,我隻是,隻是”範清芸不想看他難過,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隻是什麼?隻是她溫柔慣了,不習慣拒絕,所以才想安慰他?
高恺揉了揉額頭,不想再談:“算了,不說這些,有吃的沒?我餓了。”他竟因為害怕想逃避。
“哦,哦,有。”範清芸到嘴的話,看他滿臉拒絕,咽了下去,算了,先等他吃完再說,免得餓壞:“等等,我去拿。”,忙轉身,誰知剛走兩步,外面久傳來喊聲。
“誰,高歡,你認誰當爸了?”高歡愣住。
範清芸停下腳步,高恺站起來,看向以許鳳英為首拿着工具沖進來的一群人,淡淡道:“爸,媽,是我。”
現場靜了靜,有些小年輕沒見過高恺,滿臉疑惑:“喊,喊誰呢?”
“撲通”“撲通”鋤頭,鐮刀接連落地。
“是高恺!”“真的假的,他不是死了嗎?”“誰說不是呢?”“看着像是重新活了過來!”“那為什麼十年後才回來?”
許鳳英和高全生卻顧不了那麼多,兩人抱住高恺,嚎啕大哭。
“你這家夥,咋現在才回來?”
“臭小子,真是你,你沒死?”
高恺連連點頭:“死過,但沒死成。”
這話什麼意思?兩人不解,高恺解釋:“當初我出任務,發生意外,受重傷消失後,被确認死亡。”
“但其實我是被一個老鄉找到的,休養大半年,才重新回到部隊。”
“那,那為啥沒通知咱?”許鳳英着急,若早點回來,他們也不必整天過得提心吊膽。
說到這,高恺含含糊糊:“後來又發生點事,具體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現在才回來。”
重傷?範清芸眉毛擰成一團,想插話,卻被人搶先。
“那”許鳳英還想問,被自家男人攔住了,高全生見識多,知道部隊有些事不能說:“行了,行了,孩子回來就好,計較那麼多幹啥。”
“對,對,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許鳳英擦幹眼淚:“老大家的,去殺兩隻雞,老三家的,去燒火,我來燒雞。”
說完看向高恺:“你最喜歡吃我做的雞,今兒媽給你做。”
高恺點頭,看向外面跟來的人:“今天謝謝大家,改天我請你們吃飯。”雖然将他誤會成旁的男人要解決掉,但歸根結底,也是真心幫助,得感謝。
“好,好,好”“應該的,應該的,客氣啥”“都是一個村子的,哪能不幫忙”“你啥時候有時間說一聲,我們都能過來。”
高恺點頭:“成,到時候一定要來。”
那必須的啊,高恺十幾年前就是他們村最出息的,這次回來,看他大包小包,想必更上一層樓,咋能錯過。
一群人從高家離開,勾肩搭背,相互商量喝酒那天送什麼禮好。
他們一走,隻剩下高家人,許鳳英介紹了下老大家的三個孩子,便拉着高恺不放手,高全生也跟在兩人身後,時不時搭句話,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範清芸在旁看着,默默給高恺端了碗水,誰知他從頭到尾都沒動,這是,生氣了?什麼道理?剛剛是他不想聽解釋?咋轉眼卻跟她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