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因為太過入神地糾結,咬破了還不自知,整個人像是一隻熟透的水蜜桃,香甜多汁,誘人采撷,欲拒還迎。
殷海煙眸光沉下去,抿了一下幹澀的唇,“那說好了,就當是蓋印……先親一下?”
沈清逐瞬間瞪大眼睛,殷海煙已經按着他的肩膀吻了上來。
僵了一瞬之後,緊繃的脊背在對方不停的撫摸安撫下逐漸放松下來。
頭有些眩暈,一定是喝了太多酒的緣故,他下次一定要恪守門規,他要謹遵師父教誨,他要……他試着張開雙唇,承受這個過于纏綿霸道的吻,喉嚨間卻不自覺溢出嘤咛。
這對殷海煙來講完全是一種鼓勵,比一切話語都來得直接和真實,她叩緊他的後頸,無極限地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燭火燃盡,屋子裡徹底黑下來,斷斷續續的水聲格外讓人意亂神迷。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和她接吻,但這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像是在享用自己美味的獵物一樣……她是個體貼的捕食者,明明能一口将獵物吞吃入腹,卻但為了讓獵物在美夢中死去,她用上了所有的手段,挑動、安撫、糾纏、掠奪,令他頭腦眩暈失去控制……
胸腔中最後一絲空氣都要被搶走時,掠奪終于停止。
胸腔中灌入新的氧氣,沈清逐漸漸恢複神志,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倒在了床榻上,雙手還無力地環着殷海煙的脖頸。
“你……”沈清逐開口,想說點什麼,發覺氣息不穩,嗓音沙啞。
他默默閉嘴。
殷海煙伸手過來,指腹輕點,抹去他唇角一絲水漬。
沈清逐閉了眼:“……”
殷海煙和他一起躺倒在床上,側頭看着他,目光溫柔而沉靜,像是水裡摻了蜜糖。
沈清逐憋了半天,突然湊過去,擡了擡下巴。
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輕輕落在殷海煙鮮紅的唇上。
他親了就想逃,殷海煙攬住他的腰,笑問:“這是什麼意思?”
沈清逐斂眸,“别再這樣看着我了……”
“為什麼?”
“因為……”停頓一下,沈清逐阖上了眼簾,“反正,就是不要看了。”
因為……是真的會讓我以為你喜歡我。
在殷海煙看不見的角落裡,沈清逐的手指卻無意識地攥住了被角,掐得指尖發白。
——
第二天,小胖丫看到重新出現在自己鄰居家裡的青竹哥哥,非常開心地叫上了自己全部的好夥伴一起來慶祝,順便叫沈清逐給他們做了十幾個竹蜻蜓。
除此之外,她還很關心大人和好的方式。
“阿煙姐姐,你們是怎麼和好的?”
殷海煙躺在竹編搖椅上,看了眼一旁正在努力削竹片的沈清逐,笑道:“手拉手,好朋友啊!”
小胖丫笑了:“我就知道!阿煙姐姐,我是不是很聰明?”
“當然了,我們小胖丫是桃源村最聰明的孩子!”
沈清逐在一旁晃了晃手中的竹蜻蜓,“桃源村最聰明的孩子小胖丫,你的竹蜻蜓要起飛了。”
小胖丫蹦蹦跳跳地飛奔過去。
殷海煙才發現,沈清逐在與不在,對于這個小院子而言似乎有很大的不同。他不在,殷海煙覺得一切平靜都乏善可陳無聊得很,可是他在時,這個小院子似乎煥發了勃勃生機,雖然依舊平靜,好像沒什麼大變化,但就是給人光鮮如新之感,神奇得很。
可能是在細節之處不同吧,比如狐狸胖了,比如竹子整齊了,比如廊檐下多了個小竹籃,是沈清逐利用空閑時間編的。殷海煙緻力于每天在小院裡找不同,倒也樂此不疲,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年的末尾。
殷海煙來人間整整一年了,這是她過的第一個春節。
隔壁鄰居王嬸子家裡終于有了年輕人,他的兒子解甲歸田,兒媳也從娘家回來了,一家人和殷海煙、沈清逐一起,過了一個團圓美滿的年。
年後開春,殷海煙和沈清逐在小院外開辟了一塊小菜園,種了黃瓜豆角,還特意繞着圍牆外種了幾株淩霄花;夏天下第一場急雨時,她和沈清逐正在河裡摸魚,被大雨淋得濕透,兩人匆忙避雨,魚簍滑下小河,一無所獲;葉子黃時上山狩獵,獵到最多的就是肥美的兔子和山雞,兩人簡直要吃膩了,白白便宜了家中已經胖到看不出狐狸樣的狐狸;冬天,經過一年的努力,兩人屯足了過冬的糧食,而隔壁王家的大哥大嫂,同樣經過一年的努力,給家裡添了一個小嬰兒。
這天特别冷,兩人看望了襁褓中的小嬰兒,從王嬸子家中出來時,下了一場冰刀一般的小雨。
“這麼冷的天,還以為要下雪了。”雨落進後頸,殷海煙不由得瑟縮一下,打了個噴嚏。
沈清逐的胳膊就壓了過來,替他她擋住了飄落的雨滴,兩人疾步走回家中,沈清逐煮了姜湯,一起窩在溫暖的室内。
“你喜歡孩子嗎?”
沈清逐烤着火,突然問她。
姜湯太辣,殷海煙不愛喝,她捧着熱滾滾的碗暖手,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道:“不喜歡。”
“為什麼?”
“麻煩。”殷海煙道,“小孩麻煩,像我的小孩更麻煩,我小時候可渾了,也不知道我娘怎麼受得了我的,沒把我扔了,真是天底下第一等心善的好人。”
殷海煙不知想起了什麼,臉上挂上了一副堪稱幸福的表情,一會兒,發覺沈清逐正在盯着手裡的姜湯出神。
她道:“從沒有聽你說起過你的母親呢。”
沈清逐回過神,看向她。
殷海煙臉上還帶着幸福的餘韻,眼神純淨而溫柔,看得他心髒漏了一拍。
手指忽的蜷縮了一下,他垂眸,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姜湯,沒嘗出任何味道。
“我沒有見過她。我從記事起就生長在師父身邊,和師兄師弟們一起生活,師父說我是從雪地裡撿來的。”
連綿無盡千裡大雪,師父那樣的仙人,當年也走了七天七夜才出來。
殷海煙:“你找過她嗎?”
連五百年前隻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都要特意跑到人間來找,自己的母親,如果還活着,應該不會不去找吧?
他頓了一下,搖搖頭。
“為什麼?”
“因為長大了,小時候想去找,長大了,就不想了。”
殷海煙沉默了一會兒,安慰道:“也許是你娘故意把你放在你師父經過的路上呢?你小時候一定是個乖小孩,幸好是你師父撿走了你,要是被我娘撿到,我娘肯定天天誇你罵我,到時候你就得天天挨我的打。”
沈清逐低頭笑了聲。
“是啊,幸好。”
殷海煙看着他有幾分落寞的側臉,心念一動,道:“如果有個很像你的小孩子,我肯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