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他人會死。”

秦荼饒有興趣地觀察着初一臉上的猶豫不解，像是在期待看到她逐漸惱怒。

但是初一沒有，甚至若有所思地關切地盯着她：“秦姐姐，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什麼意思？秦荼莫名其妙，旋即想明白了，初一這是以為她遇到什麼難關了是嗎？

“我沒有什麼要你幫忙的，我早就知道隻有破陣子能打開鬼城，但是還是沒有讓你來，”看着初一依舊懵懵懂懂的澄澈眼眸，秦荼語言卡了一下，最後很不滿地掐住她的臉蛋捏了捏：

“……你聽懂了沒有？就連你在鬼城時我都選擇把你一起帶走，明明要是你就在祭壇旁邊就可以救更多的人，但是我把你帶走了，因為我根本不在意那些人，懂？”

初一不知道為什麼秦荼突然有點生氣了，不過她生氣時還是那副溫和的樣子，隻是語氣微微壓低，沒什麼震懾力。

這隻是初一覺得，要是被秦荼知道了又得無語到笑出聲，她堂堂山海莊莊主一點震懾力都沒有？

初一很乖地讓女人捏着臉，說真的，莊主大人連掐她的臉的力度都很輕，跟玩一樣：“秦姐姐……唔唔是擔心我出事嗎？”

“想多了，”秦荼好像知道她會這樣回答，漠然地收回手：“我在意的隻是破陣子罷了，要是你用不好，我有的是人可以接替你。”

“無論是放棄鬼城的那些道士，還是把你安置在青城子那裡，都是因為你得守好破陣子，僅此而已。”

初一還是沒有生氣，也沒有難過或者被輕視的憤怒，她勾着秦荼收回去的手，讨好般把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邊，輕聲問：“秦姐姐為什麼突然要和我說這些？”

她的想法很簡單，她一向都很乖，沒有要主動問秦荼的意思，是秦荼自己先提出讓她問問題的，所以最後秦荼生氣了也不是生她的氣，更像是……

生自己的氣。

那麼，為什麼要說出來呢？為什麼要故意和她這麼說？這是想要看見她生氣嗎？想要她對她心懷懼怕還是怨恨嗎？初一安靜地觀察着秦荼。

秦荼抿唇，纖細的眉微皺。

“要是您真的不在意那些人，為什麼要救徐婉音，又為什麼要為那個茅山道士停留？”

“順手罷了……”秦荼不太自然地手指蜷曲了一下，她不習慣和人親近，她捏初一的臉可以，但是初一主動拉她的手會讓她不自在。

而且這孩子的手摸着不舒服，粗糙得很。

但是看着初一出落得越發明麗的面龐，還有像是一汪幽潭一般沉邃卻又澄明的眸子，又覺得不是很難接受。初一是個美人胚子，就是不愛笑，隻會這樣毫不猜忌地盯着她看。

初一沒那麼多想法，她覺得秦荼是良善之人，更何況……

“秦姐姐，就算您真的不想救人，也沒有關系呀。本來這就不是您的義務。”初一很認真地看着秦荼的眼睛，她是可以幫忙救人，但是這不代表這是她必須要做的，初一分的很清楚。

秦荼徹底愣住了，半晌才無奈地笑了笑，順着初一摸了摸她的臉：“……還是小孩子。”

初一不在意，反正她比起秦荼那漫長的歲月來說确實是一個小孩子，秦荼不生氣了就好。

“秦姐姐，您想要吃點水果嗎？這邊有荔枝。”初一不大順心的時候就喜歡吃點甜的，她想秦荼也是喜歡的，畢竟之前在定康城時秦荼就帶着她幾乎逛遍了所有的糕點店。

“……嗯，拿一點吧。”秦荼答應下來，初一就起身下樓去幫她要一份荔枝，客棧提供的水果都是新鮮的，上邊挂着剔透的水珠。隻是再上來時秦荼已經睡着了。

袍子松散，滑落了一點，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頸，正倚着椅背阖眼，眼下暈出一片倦懶，呼吸很輕淺。淺的像是窗外山谷上的霧，待陽光一照就會消散。

初一放輕腳步，好在這毛毯墊着，不會發出太大響動，她把荔枝擱在一旁的茶幾上，小心翼翼地抱起女人。

算來她已經抱了秦荼很多次，每次她都在想，莊主大人很輕，像是一些幹木材，甚至還帶着藥草的木質香味，她很輕松就可以抱起，不知道是不是她不需要進食的緣故。

可是妖怪也是需要吃東西的，就像貘以食用噩夢為生，莊主需要食用什麼呢？一直不吃東西沒關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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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看了一眼在床上睡得安詳的女人，初一輕聲關上了門，她走下客棧想要出去透透氣，結果看到一位紫衣女子。

明心顯然也看到她了，挺高興地招了招手：“這位小友，好巧啊。”

初一站住腳，稍微一點頭：“好巧。”

“我來找青城子大人的，本來隻是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你，結果你在這裡啊！一起喝兩杯？”明心熱絡得很，十分自然地邀請她，初一猶豫一下，還是答應下來了。

“上好的花雕，嘗嘗？”明心慢條斯理地咂舌，将清亮的酒液倒滿初一面前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