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演出的主辦方在哪裡呢?你能幫我找到那些人嗎?順便…如果你找到他們,能不能讓他們把簽約下的安全條款也一起帶來?”
被莉莉安拉住的工作人員哪裡經曆過這樣居高臨下的對話。她面前的女人珠光寶氣,鮮豔的紅唇下達命令,使她早早就被吓得臉色煞白。
“噢…别在這兒發瘋了,莉莉。”我不耐煩的将莉莉安的身體從門口撞到一旁。“别在現在說這些沒用的話。”
“洛蔓……”莉莉安帶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察覺到了我臉上的不快,将工作人員送走後蹲在我身側,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怎麼了?洛蔓?身體不舒服嗎?我早就不應該讓你在演唱會的後一天飛往倫敦…”
“你能有一刻變得安靜些嗎?”我粗魯的打斷了莉莉安的話,心中突兀生出的不安将我生吞活剝。我并不應該發脾氣…但是現在才忏悔也已經太晚了些。“我隻是…我隻是不想有這麼多人圍着我。”
“這很正常…洛蔓。這很正常。”莉莉安輕輕的抱了我一下,懂得了我的憂慮。“放心吧,洛蔓,再也不會發生像是之前瘋狂粉絲突襲的事件了,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聯系保镖,讓他們在你登台演出時盯住那些嬉皮士。”
心中複雜的情緒升起,我連順從安排或是反駁都沒有力氣做到。莉莉安不能理解我,我也同樣不能理解自己。
我怎麼會來到這裡呢?難道隻是因為受不了米克的再三請求嗎?
莉莉安又一次安撫了我,變戲法似的把表演服裝遞到我面前。
“換上吧,洛蔓。我知道你累了,但同時我卻也知道,對你而言,表演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且…想一想,我的洛蔓,等你表演完兩首歌,我們就可以回到紐約,回到家了。”
紐約才不是我的家。
我想這樣反駁莉莉安,将自己的刻薄發揮到完美無缺的任性程度,卻又實在失去了刻薄的力氣。
挂在衣架上的白色披風被套在了身上,遮蓋住百褶裙。帶着口哨的尖叫聲總是在我調試吉他音準時響起,前往倫敦是一場抛棄巡演固定配合樂隊的旅程,來自滾石樂隊的鼓手查理已經坐到了鼓前,對我豎起拇指示意。
通體深紅色的電吉他挂在肩膀上作為演出前的預告撥弄琴弦。
這真的會是一場完美的,值得被紀念的表演嗎?
正前方的攝影機閃爍紅燈,在體驗到十場演唱會中的激昂後,我本不應該出現類似此時這樣的憂慮。
究竟哪裡出了錯?
我回過頭望向查理,看到他已經開始揮動鼓錘,演繹起提前練習過的歌曲前奏。
誰人樂隊和列侬組建的樂隊表演時可并沒有像我此刻這樣局促。
他們在歌曲中講述故事,講述愛情,卻沒有任何人唱起類似“返回綠洲賭場,拉斯維加斯”這種暗示性十足的歌詞。最後一個副歌結束,聲調從胸腔中擠出時夾雜着氣音,直直來到頭顱,海豚般釋放哨音時,我注意到觀衆席中已然傳來掌聲和歡呼。
我并不知道查理是怎麼跟上我的節奏,完美無缺的與我進行配合,因為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電吉他上面,恍惚一刻之間,好像與它融為一體,共同震弦。
塗着細閃高光粉的胸脯上下起伏着,麥克風從伸直的手掌中脫落到地面上時發出了不小的震動聲音,但沒人會在乎這些。我對着觀衆席鞠了個躬,卻愈發不安了起來。
傳入耳中慌亂的腳步聲中夾帶熱情,着魔似的男人在沖上舞台時大聲喊道:“我發誓會比别的男人更讓你舒服。”
錄制現場亂作一團,他的舉動帶領更多瘋狂的人按耐不住沖動,幾步之間就快要沖上舞台,用沾着汗液的身體擁抱我。
我躲到了查理的身後,看他随意揮起拳頭将最強方的男人撂倒。
“沒關系,洛蔓貝爾。”他一臉平靜的回頭安撫我,接着用自己的身體當做盾牌,将驚魂未定的我帶着走下舞台。
暴動的人們很快被趕來的安保人員控制并帶離現場,我疲倦的跟在查理身後,沒有力氣發洩脾氣。
這就好像是一直以來畏懼的事情終于如無數次猜測般的那樣降臨,我還需要感到多驚奇呢?
導緻我如此的罪魁禍首坐在原位置上,甚至沒像隻認識了幾十分鐘的其它表演嘉賓一樣圍過來關心我的情緒。
米克怎麼敢坐在那兒,看起來如此全神貫注,眼睛甚至都沒挪動一下的?他可不能這樣舒服的享受這一刻。
我從誰人樂隊成員之間的空隙鑽出,對着關心的羅傑笑起來,眼睛卻壞心思的盯着米克的位置。
他不會拒絕我的。
我的手扶着他瘦削的肩膀,臉龐感受他柔軟的發,鼻尖相碰時,米克終于張開了他飽滿的雙唇。他笨拙的親吻起我,戴在我手上的金色環形戒指出現在了他的食指上,我們并沒有多餘的心思在乎周圍接連發出驚歎的人們,隻為這一刻,這一個吻做出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