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于加利福尼亞的一切都令我着迷,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和傑夫隻是漫無目的的開着那輛二手皮卡車,在夕陽還未沉進天際線前不顧一切的在道路上展開馳騁。
抛開燈紅酒綠的街頭,抛開在廣告牌上展示微笑的女孩兒與每晚體會到癫狂後迅速冷卻的心,我的身體存在于加利福尼亞,洛杉矶的木屋中遠離紛擾。
穿着格子襯衫的男人坐在我身邊,我的筆還沒在紙張上展開移動,便聽到他有些探尋般聲音響起問道:“洛蔓,嗯……意大利佬會來你的生日派對嗎?”
筆尖短暫頓下的動作使得墨水浸透歌詞間隙,我皺着眉,在快要與空氣一起燃燒的火堆對面看向傑夫。
“他不會來,他來了做什麼呢?而且,誰告訴你這兒會有一場派對?”
“well,這兒必須要有一場派對。”
傑夫過分簡潔的回答了我,他迎着我不解的目光聳了聳肩膀,點燃香煙時解釋道:“這不是顯而易見嗎?你和米克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外界都在傳你們的新聞…我可不覺着他這樣的人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沒什麼機會。”我語氣煩躁的反駁着傑夫,試着平複心情,卻總是能從他的眼睛中察覺到一絲藏在破爛演技下的劣質隐藏。“你知道些什麼,對不對?傑夫?”
我像是受驚的貓一般站起身,全然不顧已經随着動作傾灑的果汁酒。來到傑夫身邊,我開始搖晃起他的肩膀。
“米克不知道我在洛杉矶…就連那些媒體們得到的消息也不過是‘洛蔓貝爾參加電影拍攝’而已…傑夫,你沒告訴米克……”
“……我告訴他了。”傑夫有些心虛的避開我的對視,他神秘的說着,充滿揶揄的眨動着一側眼睛調侃道:“愛情鳥正在你們的感情之間孕育,噢,愛情鳥!”
什麼鬼的“愛情鳥”?
我手上的動作用力的固定住傑夫因為酒精而變得興奮的身體,就差用他的胸膛洩憤,在大罵出那句:“背叛者”之後,頭也不回的離開奧古斯塔斯的房子了。
事實上,我正要這樣做。
“為什麼這樣呢?洛蔓?”傑夫不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像是個遊說者一般想要使我認同他的說辭,将米克的到來當做是有些枯燥且沉重的歌詞中鮮豔的色彩。
傑夫追着我的腳步,想要問些什麼似的模樣,卻隻被我扔出的項鍊打中下巴。
“去你的。”我任性的喊道。“米克的出現才更讓我讨厭!你毀了這一切,傑夫…洛杉矶本來是應該隻擁有回憶的地方…這裡本應該是這樣,可你卻……算了。”
激烈的語氣佯裝失望般搖着頭,我對着傑夫有些自責的臉龐發揮全部演技,拖着行李箱将凱迪拉克的車門打開時,還不忘說出:“你毀了這一切……”
“……但是我…”傑夫試着将我緊鎖的眉緩解,卻隻是平視着我,在短暫的沉默中,我們的臉頰被由街頭開來的那輛顯眼的梅賽德斯車燈照亮。
噢,他現在才是真正的毀了一切。
米克怎麼會這樣巧合的在此時到來?車門關合的聲音在偏僻的郊外顯得格外突兀,米克已經在欄杆外側揮着手打起招呼,正等待着我像是每一個見到愛人般的女孩一樣,身體跳躍到半空中,再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我湊近親吻米克的側臉,聞到他身上幹淨的沐浴露氣味,看到黑色的襯衣上面貼着亮晶晶的,被車燈折射光芒的亮片。
他的手臂摟住我的腰,含情脈脈的注視着眨合的眼睛。
五月中旬的加利福尼亞,洛杉矶,天氣已經有些悶熱,可在時間正式來到二十三号這一天時,米克曾發出的那些派對邀請函卻無一封被忽略。
當各式各樣名貴的車占據整條街道,陽光正好從無雲的天空直射在平整的草坪上面,穿過玻璃窗,用斑駁的光影映出室内的裝扮。
夜晚還沒到來,可人們已經開始用熱情的聲音圍坐一團。
有些複古的格子長款連衣裙是米克的生日禮物,粗糙的縫制針腳讓皮膚升起短暫的煩躁汗意,接着卻又随着生日蛋糕上面的蠟燭一樣被吹滅。
甜膩的奶油,櫻桃果醬,連蛋糕的裝飾都是米克分外花心思找甜品師複刻那時代雜志封面上的模樣。
我與米克握在一起的手掌揮動着将其切下一角,接着由指尖傳遞到唇中。
面前的人眼眶彎彎的笑着,隻覺着這是值得稱贊的用心,卻并不能察覺我的心思,與我同樣覺着那對準我們的攝影機令人憎惡。
我們的身體摟在一起,米克的唇不安分的湊到耳側,他的話語時斷時續,像不成調的旋律,半嗅着半用氣音對我說道:“…我希望你開心,我希望你……洛蔓貝爾……”
短垂下的眼睛回避鎂光燈的片刻瞬間,顯而易見,相比起我,米克才是更加感動的那個人。
“……我愛你,我全部的心,全部的靈魂都在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