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多花心思分辨,好像我有一瞬間變成了那些以前被編寫運行的計算機,在領略到關鍵氣息後,迅速就能将吉米·佩奇的名字占據所有思緒。
他來這裡做什麼呢?
側過的身子有意想要回避似乎洞察一切的男人,像是鬧着别扭的孩子一樣倔強的不肯擡眼看他,沉默幾秒,還是他主動将我的手拉了過去。
“洛蔓,我知道,上一次在紐約,我其實并不應該那樣做。”吉米忏悔的模樣在此情此景下變得過分奇怪,他低垂着頭,向我靠近時感歎着:“我隻是沒辦法想象沒有你的生活。”
“可是我能想象,”我絕情地隻對着他發揮任性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我周圍的人有着這樣的深厚友誼了?單單一個安就算了,怎麼現在奧利維托也來幫着你?”
“好吧,洛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這一點的話……我每一次都會在我們争吵以後來聯系你身邊稱得上是親近的人。”吉米磕磕絆絆的坦白着這種既浪漫卻又帶有強烈掌控欲的做法,完全不管我會将一念之差偏向到哪個極端,他下了決定要告訴我:“這一次也是一樣,我聯系了奧利維托幾次,直到昨天,他說,你也想和我聊一聊。”
“我從沒說過那樣的話,”我毫不猶豫地否認着吉米的說辭,無論怎樣也難以将總是對一切都不太在乎的奧利維托與這樣熱心的事連接到一起,但事實就擺在眼前,過分清晰的鑽進我的眼球,但我卻偏偏不想承認其中萬分之一的可能,冷哼一聲,坐在主駕駛位上下達了逐客令:“好了,你現在說完你想說的話來,吉米,你可以走了。”
“這根本不是你的真心話。”吉米搖了搖頭,又重新抓住我:“我不想走,至少在你告訴我為什麼會進醫院之前,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在這裡。”
“沒什麼事情,就是……”
“就是怎麼了?”吉米的眼睛帶着關心望向我,悄然靠近,在用手臂攬住了我的身體後,他說:“我已經離開太多次了,如果你真的想我離開,洛尼,那你剛剛就應該在我抱住你的時候推開我。”
“随便你怎麼說吧,反正我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
“但那是毫無作用的,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嗎?我甚至沒有将詹姆斯寫上去。”吉米無賴的推翻之前的一切,靠在我身邊,而我也感到驚詫,因為對于我來說,他似乎永遠都是矗立在海平面上堅韌不摧的燈塔,宏偉的直指雲端,卻又總是能夠令我想将身體湊的更近一些。
兩具身體在無聲之間訴說着思念,它熟悉我,我也熟悉它,就在吉米仍然不肯放棄的解釋着:“傑夫當時給我出這個主意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按照我的想象來讓事情繼續發展下去,但傑夫告訴我,你會内疚到令對我的愛意更加肆意生長的。”時,我聽到自己絕望地聲音中不添加一絲情緒存在的問他道:“吉米,那如果我一定要和你結束婚姻呢?”
“我不會簽字的。”埋在肩膀一側的男人搖了搖頭,無恥的為我出謀劃策道:“你去起訴我吧。”
“好吧,也許我會那樣做。”
“那也沒關系,洛蔓,這至少能夠告訴我,我們的婚姻可以維持到我破産以後,這就足夠了。”吉米很滿意我終于鑽進了他編織出的文字陷阱裡,笑意盈盈的想要湊上前用嘴唇訴說自己的思念,卻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停了下來。
“洛蔓貝爾,”我聽到他鄭重其事地喊起我的名字,暗綠色的瞳孔閃爍光芒,他正分外坦誠的說道:“如果能讓我選擇,我會把我們剛剛結婚那段時間的感情隻定義為是暧昧,你懂那種感覺嗎?那和我們現在一點也不一樣,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我是愛你的。”
“你之前都不确定這一點嗎?”我敏銳的察覺到了吉米話語中出現的詞彙,止不住的想着,我才不要這種聽起來隻是為了愛而愛的愛,憤憤不平地諷刺起來道:“我其實不驚訝,吉米,對于你來說,哪怕不愛的熱也可以表述愛。”
“可這就太冤枉我了,洛尼,”吉米似乎意識到了被隐藏在表面含義下的情緒波濤正在進行劇烈翻湧,他是能夠控制它們的船錨,他也知道這一點,于是,他以親吻作為安慰後開口解釋起來:“讓我說的更貪心一些,我在之前對你的愛是希望你在别人身邊也能獲得快樂的愛,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隻希望你身邊有我一個人,你能答應我嗎?洛蔓?你能隻愛我一個人嗎?”
話到最後,吉米幾乎是迫切的想要從我這裡獲得一個準确的答案,他這幅着了魔的樣子就像是被魔法書控制大腦一樣,完全不去思考現實,完全的活在幻想裡,期盼着我能夠說出讓他滿意的回應。
我在啟動油門時刻意縱容引擎的轟鳴聲響到最大,對他笑着,我問:“世界上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如果你想要我這樣做,那你應該更努力些,你就想這樣站在原地,等着别人來愛你嗎?這是不符合規矩的事,毫不講道理的,就像我如果許願幾百次明天拿到的孕檢結果為陰性,你和我的孩子就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裡面了嗎?”
“……什麼?”吉米的臉上顯現出一股極為錯愕的表情,他的模樣從沒這個具有影響力過,硬生生的将我也一樣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就在他不可置信的張合着嘴唇,想要我再說一遍剛剛被不經意洩露的話時,我卻突然笑了起來。
“天啊,吉米,”我不知所措的藏匿起自己的擔憂,問他:“你覺着毒蟲和情婦的孩子要怎麼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它能好好的活下去嗎?”
“我不知道,噢,洛尼,我……”吉米伸出手扶着自己的腦袋,無力地向一側傾斜着歪過去,卻還是不死心的繼續問:“你想要它嗎?”
“你想要它嗎?”
“……是…想。”
“我不想要它,至少在現在,”我忽略着從吉米喉嚨中鑽出來的音節,刻意在它被完全說出來前打斷了它:“電影,專輯,我沒辦法在這個時候放棄……這一切。”
“是啊,你沒辦法放棄的,”吉米很是理解的點點頭,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看向我附和道:“洛尼,忘了我剛剛說的那些有關于掌控欲的話吧,我希望你能隻愛我,但是卻也知道你的身體屬于你自己,你有進行決定的權力,我知道的。”
“這聽起來像是退一步來換取我重新下定論的花招。”
“是啊,又被你猜到了,”吉米無奈的笑起來,“這很愚蠢嗎?洛蔓?但是無論出于什麼角度……”
“什麼?”
突然噤聲的吉米眉間湧起一股無法抑制的喜悅,他揚起眉,從沒這樣将情緒外露的向我索求着答案道:“無論出于什麼樣的角度,我都算是做了父親,對不對?”
“神經病。”我小聲的罵了一句,卻隻是用它為了隐藏自己不知道該怎樣回應的心虛感。
他也完全沒注意到我緊繃的情緒,仍然喜不自勝的說着關于家庭的事情。
無辜的眨着眼睛,吉米側過頭時毫不隐藏目的的看向我,大膽又試探性的問:“洛蔓,這難道不讓你興奮嗎?也許在十七年以前,安琪也和你的父親一起進行了這樣的對話。唔,我可憐的女孩,正如同她寫下的歌詞那樣,她失去了母親,而現在它也正在失去母親。”
“什麼母親……?”我恍惚的被吉米的說辭繞了進去,他顯然知道能令我啞口無言的話題是什麼,故作神秘的避而不答,他隻告訴我:“這就好像是曆史重演,洛蔓,你正從被抛棄者變成抛棄者呢!但這是毫無問題的,因為,你有着這樣的權力來決定它是否要出現在你身邊,因為,你可是它的母親呀,洛蔓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