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櫃的擔心不是空穴來風，穆姝總是給人一種窮途末路在刀尖上行走的感覺。

穆姝嘴角上揚，隻是輕輕微笑回應。

人生在世，哪裡不得賭一賭。

夜色逐漸深沉，外面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穆姝似乎意料之中，起身開門。

對上外面來人的眼睛，眸色之中帶着松了一口氣。

邱雲甯站在門外，第一個發現穆姝回京城的人不是别人，反而是長公主，如今也是早就送來了消息。

邱雲甯看着穆姝，原本一肚子的話，現在怎麼也說不出口，穆姝不是江翊，他素日的大大咧咧也逐漸收斂。

還是穆姝先開口：“世子，現在平川侯府情況如何？”

“你别叫我世子，叫我邱雲甯就行……”

邱雲甯看着穆姝，莫名有種距離感，歎了口氣：“重兵把守，不過我之前硬闖了幾次都不行，怕是陛下親自下的命令，侯爺的喪事未了，當下全然是不明不白的境地，就連伯母也是擔憂，就怕……”

說着實在不忍心說下去，現在這個時候，昔日的功勳，當初為朝廷賣命彷佛都不算什麼。

反而如今的江夫人已經成了威脅江翊的把柄。

兩人心裡擔憂江夫人，也心照不宣的考慮到江翊機率很大來京城，這一點整好如了别人的意，而南境也會功虧一篑。

邱雲甯擡眸看着穆姝深沉的神色，明明是比自己還小的妹妹，如今成了獨當一面的大人，猶豫很久：“穆姝……你日後想怎麼辦？”

穆姝緩緩回神：“日後？”

邱雲甯眼中閃過複雜：“江翊的脾氣，如今還有江伯伯，你如果想讓他活下去，就要穩住她。”

言外之意，她不能讓自己不給自己留後路，不然江翊真的會瘋的。

穆姝眸中閃過一絲釋然，如今的她，比平常多了幾分柔和，不如年少的時候棱角分明，不近人情：“他身邊還有很多人，況且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變了許多。”

穆姝松一口氣：“人總會變得。”

“不。”邱雲甯搖頭，眸中異常堅定：“穆姝，在乎你的人和江翊一樣多，當初還有很多人牽挂你，不要讓自己陷得太深，天塌了還有個高的頂着，你不要事事親為。”

邱雲甯平常大大咧咧，幾個人中卻屬他心思細膩，觀察事情總能看到深處，隻是不争不搶的性子，總會叫人以為他是沒心沒肺的富貴閑人。

穆姝勾起嘴角，并沒有很忌諱這些，反而是坦蕩：“若是從輩分上看，還要叫你一聲表哥。”

邱雲甯眼眸閃過錯愕，看向穆姝眸中，沒有恨，沒有波瀾，相當平靜得看着他。

原來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來找她，甚至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告别的準備，明明是可以少不更事的年紀，卻過早的承受了一些人一輩子都不會承擔的事。

“恨來恨去發現也就這麼一回事。”穆姝起身把窗戶關上，屋裡是若有若無的香味，他自己都快死的人了，哪裡還有那麼多抱怨：“如今便是能了結在我身上，就夠了。”

邱雲甯看着穆姝的表情覺得心裡實在覺得悶得慌，伸手抓起桌上茶杯一飲而盡，卻沒覺痛快，反而是如鲠在喉，噎的難受。

穆姝實在太坦蕩，叫人心裡慌張，或許這樣的人才能跟江翊這樣的人在一塊。

不是誰降伏誰，而是彼此輩彼此身上的光亮吸引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