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毫不猶豫地說道：“治。”

首期費用交過之後，就進入了治療階段。

治療就需要住院。

程敏詫異地說道：“寶珠，大夫不是說沒什麼事嗎？為什麼讓我住院呢？”

沈寶珠寬慰程敏道：“娘，咱們除了治病之外，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确定病情穩定了才能出院。”

程敏皺眉道：“可是我不想再醫院一直呆着。”

程敏總是覺得心裡不安，她惦記着家裡的豆花。

沈寶珠道：“你放心，家裡的豆花有張桂英呢。咱們來醫院一趟不容易，還是等病徹底治好了再出院。”

程敏想到每次來确實路途颠簸，便隻好點頭同意道：“那好吧。”

醫院當天就給程敏安排了抽腹水的手術。

第二天，程敏的腿部和腳部就消腫了。

醫生又讓程敏住院觀察了兩天，怕第一次抽腹水有異常反應。

程敏恢複得非常好，于是第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沈寶珠詢問了醫生後續的治療安排，醫生道：“你婆婆的情況算是比較好的，她本身身體素質也不錯，如果後面下肢腫脹不嚴重的話，可以半個月過來一次。”

醫生又給沈寶珠開了一些處方藥，沈寶珠付了錢，謝過了醫生，去病房帶程敏回家。

然而到了病房，卻四處不見程敏的身影。

病房裡空蕩蕩的，程敏不知道去哪裡了。

沈寶珠一下子着急起來，挨着的好幾個病房都跑遍了，也沒見程敏的蹤影。

她突然想到巡房的護士也許知道情況，便立刻找到巡房的護士，問道：“你見我娘了嗎？”

那護士說道：“是程大娘是吧？”

沈寶珠着急地點頭道：“對。”

那護士說道：“剛才我去巡房的時候她還在呢，還問我她這下次複診是什麼時候。”

沈寶珠好像猜到了什麼，立刻追問道：“你跟她怎麼說？”

那護士還不知情，說道：“我跟程大娘說，她這個病是屬于糖尿病中期，抽腹水最好是每一兩個星期來一次，當然具體還是要看情況，如果水腫沒有那麼嚴重的話，半個月到一個月抽一次也是可以的。”

沈寶珠皺眉道：“糟了！”

她一直瞞着程敏的，怕程敏多想，卻沒想到這個巡房的護士竟然把什麼情況都告訴程敏了。

以程敏的性格，一下子肯定接受不了，很有可能會自尋短見。

護士見沈寶珠臉色不對，也擔心起來：“程大娘該不會想不開吧？”

沈寶珠立刻對護士說道：“她肯定得知自己的病情接受不了。你趕緊多動員幾個人，幫我找找我娘。”

那護士也吓住了，趕忙跑過去叫其他幾個閑着的護士一起幫忙去各個樓層尋找程敏。

沈寶珠早就在率先在走廊兩端的窗口找起來了。

醫院的大樓一共有五層，兩端都有窗戶，程敏本來在三樓住院，沈寶珠就從三樓跑到四樓，又從四樓跑到五樓，終于在五樓的樓頂找到程敏了。

程敏正站在樓頂的邊緣，望着高高的地面，身體微微發抖，淚流滿面。

沈寶珠趁着程敏不備，一個快步沖上去，把程敏拖住了。

她忍不住責備程敏道：“娘，你這是要幹什麼？”

程敏一下子哭出來了：“寶珠，你别攔我，我不想活了！我病的那麼嚴重，每個月肚子上都要幾針，跟活死人沒什麼區别了，我不想受罪了，我也不想拖累你，我一死了之算了！”

程敏聲音都哭得沙啞了。

她起初還以為自己的病沒什麼大礙，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的病已經好轉了。

哪裡想到她的病竟然是在惡化！

每次抽一次腹水就是一百多，她一個月要抽一兩次，加上吃藥的錢，來回的路費錢，光她一個人的花銷一個月就是三四百。

“我已經活不了了，我不想拖累你。寶珠，你讓我去死吧。”程敏掙紮着，泣不成聲。

沈寶珠知道程敏内心的脆弱，看着程敏痛苦的樣子，沈寶珠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大聲對程敏說道：“娘，你難道以後不想看見芊芊和潤玉了嗎？芊芊和潤玉還不會喊奶奶呢，你難道就不想聽到他們兩個喊你奶奶嗎？”

“芊芊，潤玉……”程敏突然想起了芊芊和潤玉的小臉，他們兩個的出生讓她覺得世間一下子溫暖起來，仿佛有了留戀，想到自己的乖孫和孫女，就連幹活都有力氣了。

聽到芊芊和潤玉的名字，程敏的情緒更是繃不住了，淚水如同決堤一般，噴湧而出。

程敏終于不再掙紮着去跳樓了。

沈寶珠見程敏動容了，聲音也柔軟了下來。

她一邊替程敏擦幹淚水，一邊柔聲道：“娘，人都是可能會病的，但我們不能在疾病面前當逃兵，而是要勇敢地和病魔做鬥争。這樣将來潤玉和芊芊提起奶奶，才會自豪地說奶奶是個勇敢的人，奶奶和病魔戰鬥到了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