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關鍵線索的春野武藏快快地給自己的快餐情緣蓋上了死亡印章。
另外有着本人在手,日浦晴光那裡的進度也不慢,很快蕾妮的詳細資料就在衆人面前被全部攤開。
理智思考的EYEs大大方方地讨論這最正确也最幹脆的方案,盡管最後被說服暫且按下,春野武藏捏着那疊薄薄的資料,心裡仍有些不是滋味兒。
明明那樣鮮活的一個女孩兒,結果居然是……
真是,該死啊……
或許是心虛,又或許是愧疚,春野武藏接下來一直都沒有再去看過蕾妮,反倒是葉絨去的愈發頻繁,兩個人的親密度更是直線上升,他甚至都懶得回去宿舍,直接在蕾妮的病房裡加床休息了。
對于蕾妮的處置很快被決定下來,冷凍休眠,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死亡。
和蕾妮相處十分愉快的葉絨也被勸返,總之,很快這個出現在他們生命中的插曲就會像沒來過一樣消失,僅僅留下丁點兒也許值得回憶的印記。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葉絨答應的很輕易,就像那個和蕾妮相處愉快的人并不是他,當然,也并沒有人告訴他關于蕾妮的處決,雖然,他依然知道。
“那麼,蕾妮醬,下次再見。”
葉絨和蕾妮告别,唇角的笑意帶着些意味不明的違和感。
“下次再見。”
蕾妮笑着揮揮手,等到葉絨轉身離開,便看着他的背影發起呆來。
她和他相處的實在愉快,愉快的仿佛他們是什麼多年相交的老友,而不是憑着一點兒故人相似的緣分巧遇的陌生人。
每次她有什麼疑問總是有問必答,可是他的答案又總是那麼合情合理,完美無瑕,而她總覺得,他也許知道些什麼,關于她的秘密。
秘密啊……
“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知道她的名字嗎?還是說,你一直知道蕾妮她,她是……”
春野武藏堵着葉絨的路,繃緊的小圓臉上面色難看,難看到說不出後面的話。
葉絨打了個哈欠,他并不困,但是他就是想,然後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對,我知道,已死之人,被利用的屍體。”
那雙握緊的拳頭看上去随時會砸到他的臉上,但是春野武藏隻是壓抑着内心翻湧的火氣,低吼着:“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告訴我們?” 那樣的話,那樣的話……
“告訴你們的話,你會怎麼樣?提前殺掉她嗎?”
好看的眼睛翻出黑白分明的亮色靜靜地望着他,葉絨好奇地仰了仰下巴,生的乖巧的臉丁點兒都顯不出他的惡劣性格。
“我……”
喉嚨裡仿佛突然噎了顆核桃,上不去也下不來,疼的卻不是食道。
春野武藏像隻突然被水撸了一遍的貓崽子,睜着可憐巴巴的眼睛茫然無神,一身濕漉漉的胎毛都跟着他顫栗的小身子瑟瑟發抖。
提前殺了她?
不,他怎麼可能那麼做!
可是,他又該怎麼做?又能怎麼做?
蕾妮她,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是一個未來都已經結束在過去的人,卻又是他眼睜睜地看得到,觸碰得到的一個那麼鮮活的,明豔的生命,他們誰都無法延伸她的未來。
可,他又怎麼能下得去手,再次掐滅她複燃的生命之火!
他該怎麼辦?難道,就隻能這麼,袖手旁觀嗎?
“好了好了,不要糾結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每個人的未來都隻能由他們自己去把握,你改變不了别人手裡的車票,又幹嘛要糾結她将要下的站台?做你該做的事情就好了,武藏。”
動作随意地拍着春野武藏的肩膀,嘴上卻說着不符合年紀的話語,葉絨甩了甩胳膊,郁悶的發覺,他居然還比春野武藏還矮一點,雖然也隻有一點點。
春野武藏無意識地掀動了一下唇:“我,該做的事情?”
與他擦肩而過的葉絨停住腳,輕笑一聲:“或者做你想做的事情,年輕人嘛,腦袋占先了就沒有青春的樂趣了。”
但是,能不能抓到機會就看運氣了啊,哈……
不過機會卻多數留給了有準備的人,顯然,春野武藏不在此列。
風吹圭介正在指揮室裡火冒三丈地摔東西,薄薄兩張紙硬是讓他在桌面上摔出了牛津詞典的氣勢,而作為一個隊員,風吹圭介現在怒火加成直接氣場碾壓兩位隊長。
“搞什麼鬼!那家夥除了搗亂就不能做點兒好事嗎?!居然把那個蕾妮截走,小混蛋到底在想些什麼?為愛私奔?!他是個腦殘嗎?!!”
兩個連正經身份都沒有的人,他以為他們能跑到哪裡去?
風吹圭介的肺都已經快氣炸了,好不容易他對葉絨改觀,相處也漸漸地合拍起來,結果轉頭就給他來這出,這下子日浦隊長都保不住他好嗎?被關起來難道很好玩兒嗎?
水木忍愁眉不展:“葉子到底想做些什麼?我們好像也沒有誰告訴他蕾妮要去哪裡,他是怎麼找到準确的路線的?”
“他的電腦技術應該不錯,找到路線也不算很困難。”
日浦晴光搖搖頭,沒有去糾結過程,他現在隻想怎麼挽回結果:“現在應該趕快找到他帶着蕾妮去了哪裡,在出事之前盡量控制結果,绫乃隊員,怎麼樣?”
森本绫乃苦着臉搖頭:“不行,先前裝備的定位儀好像都被屏蔽了,衛星搜索也暫時沒有發現。”
“說起來……”
土井垣抽空冒了個頭,疑惑道:“武藏隊員去了哪裡?他平常和葉子的關系最好,也許能猜到他去了哪裡也說不定。”
“武藏隊員?”
後知後覺,衆人環顧四周,終于發現指揮室裡少了個人,明明也是對蕾妮很關心的春野武藏,現在卻不見人影。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風吹圭介頓時覺得眼皮直跳:“那家夥,該不會自己去找葉子他們了吧?”
事實上,他确實是。
隻不過他也不知道葉絨去了哪裡,現在正一邊兒狂call高斯,一邊兒四處亂竄。
被葉絨說了一通的春野武藏想了很久,覺得他實在做不到就這麼看着蕾妮被終止生命,就決定大膽一次,于是他直奔醫療中心,因為要幹壞事兒他甚至都沒有穿上隊服,卻沒想到等了半天隻等到葉絨他半路就把人劫走了的消息。
春野武藏:“????” 你前一天還勸我做該做的事!!
滿頭霧水的春野武藏懵了幾分鐘,小腦袋瓜轉來轉去,終于總結出葉絨惹出來多大的麻煩,畢竟他要是做這種事情還可以說是少年熱血一時沖動,可葉絨他現在還是個來曆不明的被監管人員啊!!
脊背直冒冷汗的春野武藏這下子真的慌了,都來不及回去解釋一下自個兒為什麼無故曠工,趕緊地就去找膽大包天的葉絨。
但他對葉絨的了解說深也淺,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兩條街,才不得不寄希望于高斯,期盼他們奧與奧之間哪怕沒有聯系方式起碼有點兒心靈感應也行啊。
“真的找不到嗎,高斯?”
春野武藏氣喘籲籲地蹲在路邊,喉嚨幹啞地再一次詢問。
一心同體的高斯即時反饋:“不行,距離太遠了,如果葉子的能量不外放的話,我根本無法感應。”
雖然說還有奧特簽名,但是那孩子連自身的基本常識都沒有,指望他知道奧特簽名就更不靠譜了。
春野武藏崩潰地抱住腦袋:“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都怪我,幹什麼和葉子提那種事情,這下完蛋了!”
“不要着急武藏,這種事情并不怪你。”
以那孩子的性格,百分之九十九是他自己的主意,要不然也不能這麼幹脆利落,還跑得那麼幹淨,小尾巴都抓不住。
“但是不管怎麼說,也是我帶蕾妮回到基地讓他們認識的,總歸還是有我的責任。”
盡管有高斯的安慰,春野武藏依舊十分頹喪,内心自責。
“武藏,他們不會有事情的,你現在應該先關心一下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