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矢準離開的第七天。
葉絨坐在電腦桌前看上面放的無聊搞笑綜藝,卻心不在焉地掰着手指頭算時間,姬矢準已經七天沒回來了。
不過這次葉絨并不擔心他是不是又受傷了,卡蓮鋪放的信息網已經完全展開,雖然因為主要目的是找人并沒有侵入所有網絡通道,但同時特提升了速度,葉絨對此沒有意見。
根據卡蓮的反饋,姬矢準這次出門其實主要找因為上次有人搗亂,不小心跑掉的那隻異生獸。
那隻異生獸能在地下移動,他又不能在地上到處打洞,所以撲了個空,目前正在返回的路上,如果快的話,明天晚上就能到家了。
葉絨已經受夠了一個人在屋裡待着的感覺,現在知道他的返程時間,就剩下這一天時間反而愈發焦躁,度日如年。
他開始思維發散,考慮着要不要準備一頓大餐來歡迎他回來,隻是不好解釋自己怎麼知道他回來時間的信息。
要不養條狗吧?就是怕自己離開的時候它會傷心,貓也是,也不知道這裡有沒有種花家血統的,貴不貴。
或者他可以多買點兒食材,做一人份的食物,然後等他到家現做,當自己平時就那麼吃就好。
不知道他吃不吃辣,說起來,這邊的辣椒好像有點兒不常見诶?
給他買的那幾套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吊牌都拆了,應該換不了了,不合适就買新的好了。
昨天買的拖鞋材質挺不錯,穿着也舒服。
要不和田野先生打個電話請假吧?明天可以晚點兒起床,免得他回來家裡沒人,他才換了門,沒給他鑰匙呢。
這麼想着葉絨就要去拿他新買沒幾天的手機,指尖剛碰到,就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
一瞬間葉絨還以為是姬矢準回來了,但是下一秒就耳尖的聽到外面一個大叔音在叫姬矢準的名字,所以,是客人?
蹙着眉滾動輪椅去開門,幾步遠的距離也沒想着讓卡蓮先瞅一眼。
屋子裡的所有障礙物全部推平,給葉絨留下了足夠的活動空間。
姬矢準不在,他這段時間的恢複效果不太行,腰腹以下仍舊動彈不得,得靠輪椅活動。
由于這次的搭檔身份處位特殊,葉絨還是謹慎地先在貓眼裡觀察了一下外面,确認外面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特殊人員。
順便,感謝他的先見之明,門側裝了結實的扶手,完全能讓他依靠臂力站起來,開個門毫無壓力。
門外的大叔葉絨沒仔細看過他的相關資料,隻記得是姬矢準曾經的同行,也許是同事,好像是叫什麼根來什麼的,大概沒有危險,算是個好人。
聽到門内的動靜,根來大叔往旁邊側了側,方便屋主推開門。
然後他就看着嶄新的房門打開一人寬的縫隙,露出一顆漂亮的腦袋:“請問,你找誰?”
根來大叔愣了一下,下意識抓緊了自己的挎包:“那個,我找姬矢準,這裡不是他的住所嗎?”
明知故問的葉絨擡了擡眼皮,沒有讓他進門的打算:“準啊,他前幾天出門了,現在不在家呢。”
“是,是嗎?抱歉,打擾了。”
年輕,漂亮,稱呼也比較親昵,可以獨自待在他家裡,是親人嗎?但是五官并沒有相似之處,他記得姬矢準應該不是同?難道記錯了?
根來大叔職業本能地分析葉絨的身份,帶着穿透力的目光下意識打探葉絨身上的信息,令人不适。
葉絨對他的感官不太好,聽他道歉,淺淺‘哦’了一聲,快速合上了門。
根來大叔還想問些什麼,可惜開口不及時,最後隻能對着門闆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沒有失禮地二次叫門。
算了,姬矢準不在,他也沒有什麼理由留下來讓别人招待他,還是等等好了,等他回來再說。
拒客的葉絨沒有在意他,在這個世界,姬矢準以外的人對他來說都不重要,更不用費心。
先是一個電話請了假,剛好和後面兩日的周末連休,可以躺平幾天。
打完電話葉絨摸了摸下巴,又拿起手機叫了兩個送貨上門的,讓他們送些新鮮食材和牛奶來。
他明天應該不會想出門,幹脆就先把東西都準備好,本來想要點酒水,又想着萬一喝醉了不好處理,幹脆就來點兒健康的牛奶吧,還能補充營養。
姬矢準第二天上午提前到家,不巧的是葉絨沒看卡蓮的提醒,忽然很想養兩條金魚,出門買魚缸和魚去了。
于是難得全須全尾的到家得姬矢準站在陌生的門外有點兒無措,帶着的鑰匙根本插不進鎖孔,門口的地毯下面也沒有新的鑰匙,叫人更是沒有回應,他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看一下四周的鄰居還是熟悉的鄰居,姬矢準想了想,退後一步,視線在門上門下繞了一圈,猛地一個起跳,順利在門頂上掏出一把嶄新的鑰匙,上面還帶着一個手工鑰匙鍊,鍊子上挂着一個顔色少見的紅白配色海……鲨魚?
靠着背鳍識别品種的姬矢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那個造型Q彈的鲨魚寶寶,不知道為啥總覺得它有點兒熟悉。
他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沒有這個品種的鲨魚,也沒見過同款的鑰匙鍊或者别的飾品圖案,想不出來,就算了,不過一個鑰匙鍊而已。
嘗試着用這把鑰匙開門,果然很順利的就打開了。
姬矢準松口氣,剛準備進門,踏進去的一隻腳兩秒後又收了回來,站在門外一臉茫然。
沒有成堆的雜物和狹窄的空間,裡面的家具和布局也大變樣,他一時間都覺得自己肯定是誤入别人家了。
手指無意識地在鲨魚寶寶鑰匙鍊上搓了搓,忽然感覺有點異樣,姬矢準把它拿到眼前一看,鲨魚寶寶雪白的肚皮上刻着小小的一個種花家的陌生文字,他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最近溫習的知識,分辨出那個‘準’字。
姬矢準:emmm,他好像也沒走錯?
看看門内又瞅瞅鑰匙,心裡還是拿不準,他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經過,便先進了屋,還順手帶上了門。
屋内的布局看不出熟悉的地方,姬矢準掃視一遍,越過客廳,首先沖着半開卧室裡那張老大的雙人床快步走了過去,蹲在床頭櫃上拉開抽屜,裡面最上層的一沓照片讓他瞬間松了口氣,放下心來。
拿出照片平靜地翻了一遍,最後的那張他獨自珍藏的少女照片讓他徹底安心,微微垂眸,把它又壓在了最下面。
第一次,他第一次看到塞拉的照片心裡卻沒那麼難受,盡管他仍未釋懷。
抽屜裡還有他熟悉的舊相機,外殼的邊角已經有些褪色,被安置在角落裡沉默着,連同别的一些舊物一起,掩埋進時間的積塵下。
生繭的指腹碰了碰它們,姬矢準沉默地合上了抽屜,認真打量這個陌生的房子。
占據空間的雜物被清走,屋内一下子寬闊起來,就算隔出廚房、洗漱間,和卧室,也還有一個并不逼仄的小客廳,布置了茶幾,沙發,花架和盆栽,活動的空間依舊充裕。
廚房和洗漱間的空間都不大,剛好夠一個人舒适活動,兩個人就會有些狹窄,但裡面的各種器具和生活用品都很齊全,姬矢準還看見了自己的舊物,牙刷毛巾什麼的都還在,和那些新的放在一起顯出幾分無法相融的割裂感。
僅有的卧室空間足夠大,裡面放了兩個一樣的小衣櫃,一個電腦桌,一張兩個人躺還略顯寬松的雙人床,兩邊的床頭櫃,外側還留下足夠輪椅通行的道路,填的滿滿當當又不顯擁擠,空間利用能力max。
姬矢準一邊看一邊懷疑人生,不能理解葉絨是怎麼做到的。
要知道,他畢竟還是個不良于行的少年郎,而且他這才出門多少天?一周而已!
然而看着狀況,他都以為自己是不是出去了一年,變化太大了也,根本不合理!
回憶自己湊合過的那些日子,姬矢準忽然想自己是不是個廢物。
内心起起伏伏,他一個人在屋裡溜達來溜達去,最後發現幾日沒打理的自己在這個房子裡簡直就像一塊兒潔白地闆上的黴斑,非常格格不入。
自覺地嗅了嗅身上的汗臭味兒,姬矢準默默打開了卧室裡挂着他名字的衣櫥。
嶄新的四季套裝和他的舊衣擠在一起,目測尺碼都是合适的,他甚至還看見兩個他身上同款皮夾克挂在盡頭,連顔色都相差無幾。
姬矢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圖方便幾乎沒換過的皮外套,一時啞然。
他本身不是什麼講究人,尤其是他還需要四處奔波,戰鬥,衣服自然是怎麼結實,怎麼實用怎麼來。
深色的皮質外套耐造耐髒又好清洗,夜裡還防寒。
白天也許悶熱了些,但他皮糙肉厚,又當過一段時間的戰地記者,身體的耐寒性和耐熱性都很不錯,尋常天氣完全遭得住,就不在意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