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謝清晏剛從殷決屋子裡出來,殷決本來笑呵呵的臉陰鸷下來,随手召來一個屬下,擡腳便踹了過去,那屬下一個踉跄摔倒在地,知道殷決正生氣,不敢吭聲,連忙又爬起來跪好。
“怎麼前腳剛把假的送過去,後腳朝來人就進攻了,這麼快就暴露,現在好了,捅到陛下那裡去,讓謝清晏提前回去,肯定是要查個底朝天的,這批銀子是别想要了。”
那手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小心地說:“…謝清晏要查,那就給他一個交代。”
殷決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陰沉之色還沒有消散,看上去極為狠毒。他拿來紙筆飛快寫信,讓人交給二皇子。這件事他們倆都在一條繩上,殷淮會知道怎麼做的。
謝清晏趕回衍都時,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正在兵部看最近的往來卷宗和文書。那份文書數字奇怪,還是殷璟蓋的章,若是查到不對勁,恐怕殷璟也會被牽扯進來。
但殷璟高估那些官員了,随手翻翻簿子,看每份都蓋了尚書令,符合規格,就走了,院子裡空空如也。
殷璟聽到徐如是在旁邊不屑地“呵”了一聲:”這些官員在榮華富貴裡待久了,已經忘了什麼是該做的了。”
徐如是所說不無道理,康安帝接替皇位時,先帝已經将大衍治理得井井有條,使得康安帝在位時根本沒做多大建設,如今他已到暮年,總是生病,已經慢慢有些勢弱,更别說有多餘的精力去管理下面的官員是否恪盡職守。
這些大臣能渾水摸魚的就渾水摸魚,能從中撈油水的就撈油水,還有的忙着站殷淮和殷決的隊。兵器的案子隻怕也會敷衍了事,到時候随便找個人定罪。
徐如是說完便拂袖而去,殷璟站在原地,還在想案子的突破口。
除了卷宗之外,從軍器監到武庫司,再到運往冀州這一路上監管武器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做手腳,人多眼雜。至于謝清晏,自然也是其中的線索。
“四殿下,這麼巧。”清冽的聲音遠遠傳來,是謝清晏回來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殷璟暗自微微挑眉,随即又裝作若無其事。
“嗯,這案子與兵部也有關系,我想盡點綿薄之力。如今世子可有線索?”殷璟問。謝清晏願意告訴他多少,其中有哪些是隐瞞,殷璟不知,但總能從中知道點消息。
“并無,如今隻能一步一步查了,軍器監打造兵器,兵部審批運送兵器,是最需要查的。”謝清晏這話不假,能動手腳的也就這倆地,但他不急,早晚有人會将線索送到他手上,或者給他一隻替罪羊。
他想做的,就是守株待兔,看看背後人真正的目的是什麼。玄白的話在腦中回蕩,朝來人不僅進軍營,還去見了謝忠。他猜得到謝忠在這裡面的關聯,背後一定隐藏着更大的謀劃。
雖然心裡有準備,但表面還是得查,演出戲給對面的人看,畢竟急急忙忙地回來,什麼都不做,肯定會讓人起疑心的。
一聽謝清晏的回答,殷璟心涼了半截,沒有線索?是他不願意告訴自己吧,謝清晏果真是主謀。
想起殷甯在離開前叮囑他小心謝家,看來他們謝家做了不少這樣的事,這一切一定有關聯。
但謝清晏明明可以承襲爵位,備受贊譽,這是錦繡前程,他為何要做令世人诟病的奸臣?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殷璟默默在心裡為謝清晏的誤入歧途歎口氣。
謝清晏當然不知曉殷璟内心有多惋惜他,負手站立,“四殿下可否帶我去藏書閣,看看最近的兵部記錄?”
謝清晏怕不是要把證據毀掉,但殷璟隻得點頭同意,他沒有理由拒絕。
現在夜色已有些晚,遠處有人掌上了燈,隻有零星幾點微黃的燈光,映在殷璟黑白分明的眼睛裡,他甚至能從中看到自己的人影,沖他點頭的模樣實在是有些乖巧。
他們站的地方光線昏暗,但有一瞬,謝清晏似乎從殷璟少有情緒外露的眸中看到幾分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