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家做了冰敷,消了一天腫,蘇淺言迫不及待來到舞蹈教室,看着練舞房裡大家熱火朝天的練舞,似乎都在練華爾茲方步,為大賽做準備,自己也躍躍欲試起來。
“淺淺來了,快換衣。”肖涵催促道。肖涵是蘇淺言的舞蹈老師,今年三十二歲,專業摩登、拉丁舞教練。
“今天先給我帶個學生。”說完一指,便看見一個女孩子充滿活力地在舒展身體。
“注意升降!第一步,先要沉降,才能發力蹬出去。and(國标舞中半個節拍的準備步),就是要把and這個停頓做飽滿!重來!”蘇淺言抓着她的肩膀,讓我的膝蓋彎曲,作出and的動作。
女孩子直咧嘴,一雙眼卻總落在蘇淺言身上,說:“老師,你長得可真好看。雖然臉腫着,嘻嘻。氣質也好。我跳舞也是想氣質能和你一樣好。”
蘇淺言闆起臉,又糾正了她一個錯誤,說:“那就好好練。”
“哦。”沒堅持幾下,又洩氣似的說:“老師,我聽見你手機在響。咱們歇會兒,你去接電話。”
蘇淺言把手機調了震動,這也能聽見?借口多吃不了苦。看見是一個陌生号碼,也沒理會,剛要招呼女孩子繼續練習,手機又震起來。可接起來對方卻靜默着沒說話。就在蘇淺言以為是打錯了,剛要挂斷,那邊終于出聲了:“嗯……蘇小姐,是我。”
“你是?”
“我是打你那人,大家都叫我睿睿。”
蘇淺言沒想到她會打來,給旁邊的舞伴使了個顔色,舞伴意會,去抓女孩兒練習。
“你好。”蘇淺言拿着電話坐到了休息區。
“你好。那天是我不對,不該打你。歉我也道了,你能不能别讓我姐把我送去國外?我在這好吃好喝,還有我愛姐姐,沒她我活不下去。我才不要去美國住什麼寄宿學校,隻有過聖誕才能回……”對方一直在講,蘇淺言卻聽得有片刻失神,直到她講完,蘇淺言才說:“她決定的事情我改變不了。還有,我希望你在美國可不要動不動就打人,到時丢的就不止是你姐的臉,而是全中國的臉。請自重。”說罷挂斷電話。不解氣似的把手機關機。
之前是她不能說話,吃了啞巴虧,被睿睿的姐一通自以為是地曲解。從小到大,她哪受過這般侮辱?要不是因為梁歆怡,她可能會想打回來的。蘇淺言的處世哲學是,我自與世無争,别人也休要欺我。
雖然隻是解了嘴上的氣,但幾日來的郁郁總算有了些許纾解,于是站起來對那偷懶的女孩子喊:“繼續剛才的動作!”
其實她不知道,這一關機不要緊,出了大事也不知道。
蘇淺言被肖涵特意留下來單獨輔導到很晚,直到肖涵滿意地面露微笑:“淺淺,你這次一定得給我拿個第一!”
蘇淺言笑了笑,沒說什麼。
肖涵似是稱贊又似是抱怨地說:“一點名利不争也不好,适時要加些動力。我們練舞苦中來,長年累月下來,沒動力是不行的。”
蘇淺言點點頭,笑道:“知道了老師。”
洗好澡,換好衣服,踏着月色乘了一輛公交汽車,左搖右晃好不容易到了小區口,門道裡卻似乎有人影在晃動。
蘇淺言不禁想到,難道那個睿睿又來糾纏?透着路燈再看,發現身形體态像極了秘二。
秘二也發現了她,跺了下腳,趕緊小跑過來,肥碩的身子一顫一顫,直跑到她跟前,氣喘籲籲道:“哎呦你手機關機幹什麼,出大事了!”
“怎麼了?别着急,慢慢說。”
秘二喘着氣說:“徐總把梁總得罪了,梁總氣得把貿易集團經理級别及以上的人全部免職!還說凡是在徐總手裡升任的人,也一律開除!”
蘇淺言心中一動,那豈不是她自己就是被開除的其中一員?
“小蘇啊,雖然和你共事時間不長,但我和秘一、小孫都把你當了自己人,大家一合計,才派我來給你個信兒,讓你早作打算。不然等你休完假回去,黃花菜都涼了。再争取,可就争取不了了。萬星福利不錯,老闆人也不錯,可千萬别放棄啊。”秘二語重心長地說。
蘇淺言謝過秘二,又打了輛車把她送走,才緩緩穿過樓道步入電梯,心思沉重。
秘二來是出于好心這不值得懷疑,可讓她做打算,又如何打算得了?梁總作風向來是挾雷霆之勢,快準狠,讓敵人沒有防範準備。恐怕這麼做已經醞釀已久。又最是忌諱自己的權威受到威脅,所以說一不二,君無戲言。既然說是開除免職,就沒有别的路可走。何況她隻是個小小秘書。再何況,她又不得她寵。就連秘一她們都可以偶爾和她開開玩笑,可唯獨看見自己,每次都冰着面孔,煩心尤重的樣子。
即使沉重地回避去想,可那天的話尤在耳邊。她是她苦尋的仇家啊……一個與你有仇的人,隐姓埋名天天與你朝夕相處,如果真相一旦被揭開,後果她能否擔得起?
恨,是不能改變的事實;愛,同樣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蘇淺言的心情真可謂複雜到極點!
難道又要回到前些年想見而不得見的局面?她從小便把心許了她,她的心實在小,也隻能裝下一個她。到頭來,卻是這樣一個結局……
蘇淺言心煩意亂,夜晚猶如一張巨大的黑幕把她悶在底下,她覺得透不過氣,甚至出現了間斷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