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方認出後并沒有過來聊兩句的想法，倒是讓喻文州松了口氣。
對面放着的挎包像個定時炸彈，是商征羽必然會返回的理由，而他雖然能夠八面玲珑地待人處事，可畢竟獨處恢複能量的時間非常寶貴，任誰也不會願意就此中斷。在遊刃有餘的社交之外，他也會有妄圖逃避的一面。
所以喻文州對商征羽疏離的态度甚至是有些感激的。他懷着滿足的心情享用了甜點，在兩人碰面之前動作迅速地離開了。
至于之後的合作拍攝，就交給明天的喻文州來處理吧。
商征羽在更衣室對着鏡子整理自己身上各式各樣的裝飾品。
參商的設定是一名異族的召喚師，擁有精靈般的尖耳朵、金色的雙眸和充滿異域風情的服飾。
異域的風格表現在挂了一身的亮閃閃的寶石，而風情就風情在他幾乎全部裸露的後背和隻有幾塊布片遮擋的前胸。
“啧。”
他扯開和挂飾糾纏到一起的假發，再次将它們編成一條松散的辮子，搭在左邊肩膀上。
“準備好了嗎？”更衣室的門被推開一條縫，工作人員探頭進來問。
商征羽面無表情：“稍等。”
門外的人比了個OK的手勢，又将他一人留在房間内。
歎了口氣，他從桌上拿起臉鍊戴上，讓水滴狀的暗紅色水鑽落在眼角下方，像是一滴眼淚。
商征羽對出賣色相一類的事情向來是接受良好的，畢竟有着珠玉在前的豐富經驗，現在很難突破他的下限。但一碼歸一碼，讓他穿上這身設計極其不合理的衣服，還是有點不爽。
大冬天在沒有暖氣的地方半裸不說，上半身沒幾塊布料，下半身倒是包了個嚴嚴實實，保守到了行動不便的地步。
所以他幾乎是頂着一頭的低氣壓進到了攝影棚，滿身叮叮當當的聲響提醒了所有人他的到來。
黃少天正穿着夜雨聲煩的裝備在綠幕前揮舞冰雨，聽到聲音也停了下來，越過人群朝商征羽的方向張望。
他看見原本圍成一圈的工作人員都自動向兩邊分開，那個和建模一模一樣的召喚師徐徐走來。
形制類似于托加長袍的純黑色下裝綴着繁雜的鎖鍊狀裝飾，赤足踩在地面，走上一兩步就要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視線向上移動，幾塊鐵甲固定在胸前，連帶着左臂被金屬臂環覆蓋，冷白的皮膚若隐若現。
商征羽的長辮就搭在這邊，黑色長發中夾雜着幾縷仿佛燃燒的楓紅色挑染，金色眼瞳中熔化的宇宙流轉，沖淡了周身的冷氣。
這張臉本就無可挑剔了，而造型放大魅力，垂墜在臉上的寶石改變了部分自帶的鋒利，讓淩厲的線條也柔和下來，增添了幾分成熟和性感。
雖然比不上專業的COSER，但藍雨的這兩位參加過不少俱樂部的COS活動，算是比較還原的一批，可還是做不到商征羽這種地步。
“喻隊很有遠見。”
商征羽站到了看隊友熱鬧的喻文州旁邊。
不提夜雨聲煩，作為同樣長着尖耳朵的角色，索克薩爾的設計就比參商人性化太多。既穿着方便走動的褲子，還披着一件寬大的鬥篷，幫喻文州藏下了不少暖寶寶。
“設計師的功勞。”藍雨隊長把被驚豔的一瞬間藏在深思熟慮的回答前，再一次感到了慶幸，“辛苦了。”
“呵。”商征羽發出意義不明的冷笑。
喻文州相信他的嘲諷不是針對自己，默然地把目光轉向隊友，卻發現黃少天和自己一樣心不在焉，動作僵硬，頻頻被導演叫停。
身邊站着商征羽确實很難集中注意力。如果不是依舊冷漠的表情，他在今天的妝造下竟然還有些溫柔賢淑，放在漫展上說不定會被調侃“夫人，你的發型很危險”之類的話。
“我們去拍攝鋼琴的部分吧。”先前出現過的工作人員不知何時來了，提議道。
商征羽皺眉：“我不會彈鋼琴。”
“不需要會彈，擺個架勢就夠了。”工作人員解釋，“不過喻隊好像會一些，我看之前的藍雨的官微裡發過視頻，要不教一手？”
兩人同時看向作壁上觀的喻文州。
“可以，現在就去嗎？”他欣然同意。
“真是幫上大忙了！”
三人移動到早已搭好的另一塊綠幕前，一架鋼琴被架在階梯上，後面有一塊傾斜着放置的畫框，可以讓演奏者置身其中。
喻文州犯了難：“這要怎麼教。”
“既然是做個樣子，那就随便彈一段吧，”商征羽說，“喻隊先示範一遍，我把動作背下來就好了。”
“你确定？”喻文州表示懷疑。
“我記憶力不錯。”
他的自信讓喻文州走上了台階，低頭彈奏了一段《天空之城》。
“之前聽說練鋼琴可以提高手速，我就去試了試。結果手速沒什麼變化，反而多了一項在過年的時候能表演的節目。”
舒緩的樂聲結束，喻文州搓了搓手，無奈地笑着對下方兩人說。
商征羽為他鼓掌：“不虧，技多不壓身，至少以後還能擁有優先擇偶權。”
“說得也是。”他站起來，“還需要再看一遍嗎？”
“不用了。”
喻文州聞言走下了台階，站在地面，讓商征羽坐在鋼琴前。這時他才看見少年近乎全部裸露的後背，還有在伸展手臂彈奏時起伏的骨骼和肌肉線條。
三條長短不同的金屬鍊條依次從肩膀垂下，中央的暗紅色寶石因為重力和腰間的弧度而懸空在凹陷的脊柱前方。幾縷卷曲的發絲散落牽纏，以白皙的肌膚為畫布，讓黑更黑，紅更紅。
商征羽按下琴鍵，雙手起落，寶石也跟着旋轉顫抖。香槟色的光芒映照在肌膚上，像一滴紅酒，抑或是什麼邪惡巫師調配出的愛情魔藥。
琴聲和緩，可遠不及搖晃的暗紅攝人心魄，喻文州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那顆不斷抖動的寶石，指尖劃過光裸的脊背，感受到了不屬于人類柔軟身體的冰冷。
“也許義烏可以開發一款和這個小裝飾類似的逗貓棒。”商征羽停止了演奏，回過頭，居高臨下地俯視喻文州，“是哪裡出錯了麼？”
雖然是上位者的視角，他的眼神卻沒有冒犯的意味，反而給人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
“抱歉，剛才沒有聽。”喻文州回過神來，頓了頓，坦率地承認了。
“那我再彈一遍。”
商征羽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從頭開始，他的身姿依舊挺拔，線條分明的肌肉在松散的布料下時隐時現。
他就像一份包裝好的商品，喻文州想，一份被嘉世擺在玻璃櫃台裡的昂貴貨物，華麗、珍稀，他變成了一份價值不菲的附屬品而非一個活着的人。
而他自己清楚地知道并默許了這樣的事發生。
喻文州收斂了多餘的想法，邁步走向階梯頂端，勉強在狹小的空間裡落了腳，拉着黑白琴鍵上的手指調整姿勢。
“好了，現在就完美了。”他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接着解下了索克薩爾的大鬥篷，披在了商征羽身上。
工作人員揮揮手，慢半拍，沒來得及制止：“诶，喻隊……”
“待會兒開始拍攝再拿走也來得及。”喻文州微笑，難得地在語氣中帶了一絲強硬。
可惜被施與好意的人拒絕了他，轉手将鬥篷物歸原主，還貼心地打上了一個結。
“不必了，有人比我更需要。”商征羽拍拍喻文州衣物下的暖寶寶，轉頭叫黃少天那邊分點人過來，“快點吧，拍完好加衣服。”
很快幾個人就被調了過來，迅速完成了他的部分。商征羽一個人先回去了更衣室，獨自面對着鏡子。
他回憶了一下先前後背的觸感，想了想，背過身對着鏡子自拍了一張。
參商：[自拍jpg.]
參商：金主先看。
葉秋：！！！
葉秋：你從哪裡搞到我的企業微信的！
參商：秘密。
參商：[自拍jpg.]
參商：這個角度也不錯，能看見鎖骨和腹肌。
參商：[腰窩jpg.][馬甲線jpg.]
葉秋：别發了，求你……
辦公室，葉秋收拾好面若死灰的表情，兇狠地看向秘書。
“老大，我今天近視了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