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為沒能取得自己想要的結果,科學家們惱怒地擡手錘了一下桌子,随後不知想到了什麼,朝身側人發出指示——他們舉起砍刀,來到手術台旁,無視她猛烈起來的掙紮,又極快地斬下,無情地将她标志着自己身份的羽翼耳朵斬斷。
蘊含着萬千苦痛的尖叫震顫天空,流動的猩紅染濕了劊子手的指尖,但他隻是冷漠地轉頭去望實驗台邊的科學家們,無聲地示意可以繼續了方才離開。
她躺在手術台上,抽搐着自己的身體,眼角邊悄然劃過一滴淚,凝結着她幾乎要把内髒都要嘔出來的悲傷。
……媽媽。
可看着被切除羽翼耳朵之後她的體内瞬間紊亂起來的氣息,縱使這樣也無法與其他元素融合在一起,科學家們開始感到厭煩,不想再繼續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于是揮揮手讓科研人員把她帶回去。
她雙目無光,雙手被拷在一起,麻木地帶着臉上的淚痕踏上被冷光籠罩的走廊,而此時,對面也正好帶着一名實驗品往實驗室款款走來。
她沉浸在自己失去羽翼的痛苦之中,因此尚未注意到那名粉發少女在經過自己身側的時候,忽然轉頭看了她一眼。
可直到她被送回自己的牢房裡重新關了起來,那份被切除器官的痛苦依舊沒有削弱半分,她把自己蜷縮在角落,抱着膝蓋小聲地啜泣,彼時已經臨近淩晨,其他被關押的實驗品早早的都睡了,于是她也不敢把自己壓抑的悲傷放肆出來,隻能咬着下唇把苦水咽進肚子裡。
羽翼耳朵是孽相一族的标志性特征,并且蘊含着平衡的力量,使得他們體内的光與暗影相互交融,相輔相成,可如今,為了讓其他元素融合進她的體内,科學家們不惜斬斷了這份血脈最佳的證明,不僅讓她體内的力量混亂,也象征着,就算有一天她能夠逃出去,也再也沒有資格回到自己的故鄉了。
她以為自己要落淚到天明,卻忽然發覺門外傳來輸入密碼的聲音,于是她從肩膀和膝蓋形成的空間擡頭望去,淚水幾乎溢滿了她的眼眶,柔弱得如同被風雨摧殘過的花苞,就連那嬌嫩的顔色也打了蔫兒了。
然而見到來者,她卻不禁一怔,那名粉發少女腳上套着鐐铐,累累傷痕遍及全身,似是剛從實驗室裡出來,嘴角挑着一抹笑意,眉目間漾開柔和的波紋,仿若世界最溫暖的陽光,通過目光降臨到她身上。
她抽了一下鼻子,有些不解,隻見對方緩緩走向自己,并将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隻見那一黑一白,就像她原來的羽翼耳朵一樣,兩朵美麗的花登時在她手心裡綻放開來。少女蹲下身來,滿懷笑意,把這兩朵花放在她紮着繃帶的耳邊比劃,語調輕快活潑,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我今天努力融合了剩下的元素,為了能換取一點自由時間幫你選花,這是最漂亮的兩朵,隻有這樣才配得上你。”
而後,像是承受不住這份壓力,她驟然失聲痛苦,身體前傾,無力的雙手攏上對方的脖子,臉埋在少女的肩頭,脊背不停地抽搐着。
見她如此,少女也緩緩放下手中的花朵,一下接一下地順着她的脊背,無聲地給予安慰。
少女纖長的眼睫微微垂下,唇落在她的耳邊,輕聲卻也铿锵有力地立下自己的誓言:“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一定。”
甯甯猛然驚醒。
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甯甯下意識地轉頭望去,隻見雷小伊的腦袋正挨着她的身體熟睡,胸腔平穩地一起一伏,睡顔安然,顯然對方的睡眠質量比她好多了。她緩緩柔下眼神,描摹着雷小伊甜美的容顔,又在意識到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噩夢後,苦惱又放松地長舒了一口氣。
似乎也睡不着了,她便将視線投向石洞外的夜空,隻見星星如同傾落的碎鑽潑灑開來,相互輝映着彼此的光芒,将自己的美麗盡情地釋放出來,映照在少女的眼底。
不多時,她便看見熟悉的身影朝自己款款走來,見到來者的面容時不由得一怔——是布萊克。對方似乎對她的蘇醒感到驚訝,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便被甯甯豎在唇前的食指制止,随後她指了指倚靠着自己睡着了的雷小伊,示意别吵醒她。
與此同時,惡靈古堡也在墜進無邊黑夜後寂靜下來,尤尼卡剛剛從宇宙海盜的礦場回來,他抓回了幾個試圖逃跑的精靈,盡管這對他來說隻是小意思,但是巡邏一天下來積攢的勞累仍舊誠實地反應在了軀體上,他正準備上床睡覺,可房間門卻忽然被打開了,顯露出妹妹難得焦急的面孔——“哥,不好了。”
“怎麼了?”昏沉的睡意剛剛席卷大腦,又被迫中斷了好夢的降臨,尤尼卡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他看着尤米娜整張臉都要皺起來了,不由得發問道。
而尤米娜隻伸手遞給了他一張紙,是一張獎金可觀的通緝令,而上面所畫的面孔令尤尼卡頓時瞳孔一縮——盡管畫像上的面孔比他記憶中的更為成熟,但他還是認出來了,是甯甯。
彼時,楚雅被方才尤米娜踩在走廊上清脆作響的腳步聲吵醒,她波浪狀披落在身後的深粉色長發還未修整因而顯得有些淩亂,楚雅揉揉自己朦胧的睡眼,推開門去查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