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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谷雨(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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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書将巨物放在地上,叉手行禮告罪。

“這是什麼玩意?”蕭崇璟此刻心思早已不在矜書消失的這個半時辰内,而是這那巨物上。

晏菀靠近巨物蹲下,扯開裹着“它”的厚厚被褥,發現這真是一具人,接着她打開蓋在這人身上的白麻布,發現……

“這是楊正源的屍身!”

這是一道清麗的女聲,聲量不大卻铿锵有力,緩緩的,撫慰住人胸腔中那顆躁動的心。

晏菀擡頭朝門口望去,是一位着素色衫裙的女子逆着光、緩步徐行入内。她趕緊起身,走上前,對着那女子福禮,“霍夫人!”

來人正是霍華真。今日她同她夫君宋叙塬相約雲在樓,包廂恰巧在隔壁,完完整整地圍觀了這一場鬧劇。宋叙塬性子樸實,初時打算上前勸架,可見矜書身手過人,以一敵衆才改讓小厮去衙門報案。而一直在一旁默默觀察的霍華真,見楊正源嘴唇绀紫、大汗淋漓、氣喘籲籲、腳步虛浮,為卒中之兆,本想上前施救,然還未邁得出步,就見楊正源捂着胸口往前栽,竟整個人直愣愣地墜下樓去。

于此蕭崇璟也很是吃驚,趕忙下樓探看,而糾纏矜書那群人也以真兇為蕭崇璟,死命相追,矜書其後阻攔,待掃清後,見知府衙門差役已至,正和和氣氣地請着蕭崇璟回知府衙門,本想上前将蕭崇璟帶走,卻被霍華真上前攔住,理勸一蕃,最終帶着霍華真去停屍房探查屍體,為蕭崇璟洗刷罪名。

“妾見過世子妃、世子殿下。”霍華真回禮後,對着大驚失色地魏無疾道,“想必這時夫君已帶着庾大人趕來了,楊家主君同夫人也在來的路上。還煩勞魏大人去請書吏、仵作來。”

霍華真語音剛落下,楊家夫婦已至,楊家夫人一見地上楊正源的屍首,立馬撲上去,嚎啕大哭起來。楊家主君理智尚在,忍着悲向蕭崇璟、晏菀行禮。可也正是楊家主君的請安行禮聲喚醒了楊家夫人的心神,取下發簪拿手中向蕭崇璟刺去,然她還未近身便被矜書一掌震倒在地。

“楊家家主,你夫人意欲何為?”方決早已起身,冷不丁地開口,那張圓潤的臉滿含和煦笑意,但出口的話卻鋒芒畢露、直插人心,“衆目之下行刺懷王世子,此大逆不道之舉,你楊家有多少條命可戕祭賠罪。”

楊家主君連連躬身行禮告罪。

“對,楊炎,你家夫人果真是好大的膽子,莫不是喪子喪得失心瘋了?”庾亮已見識過方決的厲害,自是不敢招惹,但楊家那邊因私交也好,因……也罷,硬着頭皮接了句,替楊家主君搭台階下。

見該來之人已至,晏菀走到楊正源屍首邊,掀開遮屍布,露出其已光/裸的屍身,大聲問道:“可有人見到是我夫君推了一把死者?”

“世子妃。”宋叙塬站出,行一禮,“事發之時,某與内子皆在一旁,可作證,世子的的确确推了楊公子一把,卻是楊公子鬧事在先。“

宋叙塬說前半句時,楊夫人凄厲地放聲大哭,可後半句一出,她臉色一變,嚷嚷着宋叙塬為晏菀所收買,供詞不足為信。

晏菀大聲問詢在場可還有其他證人。三遍後,角落裡才有個作書僮裝扮的少年顫巍巍地舉起手。楊夫人惡狠狠地剜了眼書僮,晏菀将他拉至花廳中央空地,替他擋住楊夫人的視線,鼓勵着他開口。

“不知夫人從哪兒聽來,今日趙五娘子要上雲在樓吃金銀蹄的事,慫恿着公子去雲在樓攔趙五娘子。公子本不想去,但夫人又哭又罵的,無奈隻得答應。可公子又從陳公子、王公子那兒聽來世子今日也要去雲在樓。陳公子、王公子還說五娘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才不是為了吃什麼金銀蹄,分明就是去雲在樓同世子私會的。”

“公子一氣之下便帶了王五、王六還有其他一大群人闖入世子廂房鬧事。公子也知曉世子身邊的護衛武藝高強,便讓所有人全力圍擊糾纏那護衛,待那護衛因人多勢衆無法分出心、顧及世子時,他才從後偷襲世子。起初那一刀,世子反應迅速給躲過了,但公子又掉頭從正面拿刀向世子砍去。就在刀快落下時,世子先擡腿一把踢下刀,再向公子打出一掌。這一掌将公子打得遠遠的、到了欄杆前,公子捂着胸勉強站住了,可下一秒整個人就向前到、落下了樓。”

書僮話音剛落下,楊夫人又開始哭天嚎地。晏菀看向書僮的眼,柔聲問道;“你可确定真是世子用力打了一掌,将你家公子給打下樓的。”

書僮一邊擡手擦着淚,一邊重重點頭道:“我敢肯定是世子打了一掌,将公子打下樓的。”

“那好!真按楊公子自己書僮的說法,是我夫君一掌将楊公子給打下去的,那我夫君那一掌不知得多用力啊!可諸位好生看看,楊公子屍身的前胸和後背無任何巴掌印,這說明我夫君隻是輕推了一把。且楊公子的嘴唇、手指、腳趾绀紫,這是墜亡之人會出現的嗎?”

“楊公子在入世子廂房時就已嘴唇绀紫,加之他腳步虛浮,一動便大汗淋漓、氣喘籲籲,這應為心痹之症而緻的卒中之兆。世子妃同仵作請查看楊公子前胸的膻中穴以及背部的心俞、靈台、神道等穴位有無绀色斑點。”

晏菀同仵作按霍華真的話,去查看楊正源屍首的前胸、背部,果真有紫色斑點。

“手心勞宮,手腕太淵、神門穴呢?“

晏菀查看後點點頭。

“滿口胡言,我兒從未有過心痹之症,談何卒中。宋夫人你與這晏氏女分明是一丘之貉,初八那夜你倆就合夥設陷坑害趙五。怎麼今日還要在這颠倒黑白,你就不怕冤魂索命、入拔舌地獄嗎?

蕭崇璟今日被楊正源攪了佳約、再被迫同魏無疾關在一起,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眼下楊夫人又哭又惱的,徹底把他少得可憐的耐心消磨殆盡,拿起桌上的橘子遞給矜書,好叫他用此物塞住楊夫人那張一直叫嚷的臭嘴。

“請仵作先生、近聞,楊公子肌理内是否萦有辟穢香的香味,若聞不出,煩請取一碗清水加入兩錢薜蘿粉後,取下楊公子一根發絲沁水,是否會變為黃色。”

仵作聞言,眼皮微跳了下,但立馬壓住驚色,平靜地拿起楊正源手臂聞了聞,再俯身輕嗅胸膛、頭發等部位,神色複雜地看着霍華真,開口問道:“确是辟穢香。敢問夫人是否熟讀醫家經典?”

“妾姓霍,出自西川霍氏。”

霍華真此話一出,仵作心悅誠服地揖禮一拜,“霍先生!”

晏菀上次選中霍華真之時,就曾打聽過,西川霍氏,醫術卓絕,醫德更是巍如高山,令人仰止。霍家在全國開設學堂、傳授醫術,因而被天下醫者視為師,霍氏子弟也皆被尊為先生。

此外晏菀還對霍華真口中的辟穢香遇薜蘿水後變色感到好奇,将幾案上的茶水倒在一盞,清出個空盞來,再用清水稍稍清洗,重新注水後,蹲下身子往屍體旁一放,取下跟頭發,卻為那薜蘿粉犯起了難。

仵作知晏菀意圖,打開帶來的箱奁,從中取出一陶瓷小藥瓶,打開瓶塞,掂量着往清水裡倒入些藥粉,再用銀簪攪勻,“薜蘿粉是尋常止血藥粉,因此小人随身攜帶。“

薜蘿粉色澤灰白,加入清水後,水質仍透明。晏菀将楊正源發絲放入水中,漸漸的水色渾濁發黃。一同蹲着的蕭崇璟見此,忍不住驚奇地叫出聲,獻寶般地捧給方決、庾亮瞧,以此自證清白。

“四錢蒼術、一錢雄黃、三錢艾葉炭、十二錢柏木粉、微量蟾酥,研成粉後,加入榆皮粘粉調水搓制。此香方驅蟲避疫,确有奇效,但蟾酥兇險,量大會緻心痹,單論入藥,一般醫者不會加,隻有經驗豐富且膽大的老醫者才敢用,用量更是慎之又慎。更遑論加入香方,任其燃燒。”

“所以楊正源在墜樓之前就已因心痹之症命喪黃泉。因他已死,才會站不住墜下樓,也因他已死,他墜樓後的屍體才沒有出血。”晏菀接過話說道。

“确如世子妃所說。”仵作點頭肯定晏菀下定的推論正确。

“那是不是說,人是他自個死的,與我無關?”蕭崇璟被晏菀一番話繞得迷糊,沉默良久才慢慢将心中疑問問出。待他見晏菀、仵作皆點頭後,才似顆泡漲的胖大海,容光煥發,歡喜又洋洋得意地重錘庾亮胸口,“本世子早就說了這人不是我殺的,你不信,還關我;關我就算了,還找了這麼個惡心貨煩着我。庾亮,你覺得本世子該如何罰你呢?”

庾亮見蕭崇璟身後那根尾巴快翹上天了,心中氣得夠炸,牙也快咬碎,偏偏還隻能忍,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惶恐躬身賠禮道:“是下官的錯,未能明察秋毫,讓世子殿下受驚了。還望世子殿下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能撐船饒了下官這一次。”

“那你就和他關一起一整天,受我今日受過的罪。”蕭崇璟頗為好心地指着魏無疾,對庾亮道。

庾亮隻當他是玩笑話,并未在心,看了看門外,見無半點動靜,拱起手繼續對着蕭崇璟說起吉祥話。

蕭崇璟現看見庾亮同魏無疾那張臉就心煩,背過身去,指着楊炎、同楊夫人,趾高氣揚道:“還有你這老貨,你夫人又哭又鬧的,還想行刺我,你……”

“世子,舅父舅母本就是鄉野之地的粗鄙之人,年過半百,合該是享天倫之樂的年紀,突逢噩耗,白發人送黑發人,一時哀痛,神志混亂,才做下大不韪之事,還請世子念在父母愛其子的拳拳之心上,寬宥了他們。”

趙雲瀾從容地進入室内,對着蕭崇璟垂首弓腰、斂袖行禮,渾身上下籠罩着一層化不開的消頹,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明豔張揚,看得晏菀心疼,任憑本能地上前去拉起她。

“他心地善良,隻是耍耍嘴皮子威風罷了,不會真降罪的。趙雲瀾,你别往心裡去。”

趙雲瀾緩緩擡頭看她,那雙眼噙滿細碎的光,是将要流下的淚,可又似要有好多話需對晏菀娓娓道來,但終是無話可說,報之以慘淡的微笑。

晏菀握住趙雲瀾冷冰冰的雙手,安撫地拍了拍。趙雲瀾知她心意,朝她點點頭後便掙脫開,走向楊正源的屍身,蹲下,拿出絲絹擦拭他的臉及手,再合上他的眼,撿起一旁的遮屍布,替他将光裸的身軀蓋上,顧全他最後的體面。做完這一切後,趙雲瀾才站起身,并沒有離去,她垂下頭去,無人看清她臉上的表情,但她眼中的淚終是落下了。

“賤人、掃把星,要不是你,我兒豈會慘死!”矜書也顧着看戲,一時疏忽,竟讓楊夫人掙脫桎梏,她拿起紅泥小爐上放着的瓷壺就向趙雲瀾扔去。

“雲瀾,小心。”晏菀脫口而出的瞬間,有道更有力且響亮的男聲蓋住她聲音,她也未看清,一道淺色身影就已至趙雲瀾身前,環抱住她,用自己高過她的身軀,護住她,替她擋住襲來的沸水、滾燙的瓷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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