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瞬即逝,及笄那天行千鹭正式接到了封賞與賜婚的聖旨,繼承了安定王的位置,同時也舉行了家主繼任儀式,正式成為行家家主,婚禮的日期十分緊湊,居然就在及笄禮的兩個月後,好在行家早有準備,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成親的那天,行家并沒有什麼關系近的親友,因此滿堂賓客,基本都是三皇女麾下的大臣,這些大臣與行家可以說毫不相幹,但明面上卻是一派祥和,喜氣洋洋,輪流向行千鹭道喜,親熱得仿佛世交。
行千鹭在門口站了許久,到後面都快撐不住了,大半身子都壓在連錦身上。
連錦心疼不已,昨日小姐在書房呆了一宿,還不讓任何人打擾,今晨出來時臉色慘白,連休息片刻都未曾,立刻吩咐人更衣上妝後便在門口等待,而這大皇子遲遲不到,連錦的心中不由得對素未謀面的大皇子多了幾分不滿,
又等了許久,連錦都快忍不住想開口讓行千鹭先回房歇息時,大皇子的馬車才出現蹤影。
馬車停在行府大門前,侍從撩起門簾,大皇子從馬車中起身而出,婚服用的是世間少有的雲錦,上面有最出色的上百名繡娘用金絲共同繡制的鳳紋,頭頂的發冠鑲嵌着璀璨的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手上帶着珍貴的玉石扳指,而在大皇子擡頭的一瞬,那張昳麗的容顔使得華貴的婚服與珍稀的寶石都黯然失色。
眼前的少年容貌精妙絕倫,氣質慵懶華貴,讓人有一種沖動把天下的寶物都獻到他的面前以博他歡心,就算是行千鹭也不由得被這份美貌晃了一下神。
就在行千鹭打量着白逸徵時,白逸徵也在不經意地觀察着行千鹭。這就是他未來的妻主嗎?厚重的婚服壓在瘦弱的身影上,大概是上了妝,臉色倒是還算不錯,但婚服濃豔的顔色愈發顯得膚色蒼白,青色的脈絡在手背上清晰可見,大概是等了許久的緣故,身形還微微有些顫抖。
嗯,看起來果然和打聽到的一樣,是個病秧子,活不久了,白逸徵愉悅地想到,真是太好了,比想象中的更弱呢,不過就這樣一個短命鬼,到底是哪裡能令皇祖母另眼相待呢?白逸徵若有所思。
行千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把手放在白逸徵面前,白逸徵也沒想在這個時候為難她,神情高傲地将手搭了上去,兩人牽着手進了行府。
考慮到行千鹭的身體,婚禮流程已經盡量簡單,但就算如此,當一切都結束時,行千鹭還是疲憊得快要睜不開眼睛。
行千鹭強撐着回到新房内,白逸徵正吃着桌上的點心,見到她進來,也沒有任何反應,看了她一眼後又自顧自地吃着。
行千鹭倒好了合卺酒,将其中一杯放到白逸徵的面前:“殿下餓了?”
“嗯,”白逸徵漫不經心地點點頭,與她把合卺酒喝了,然後開口嫌棄道:“你們行府的點心真難吃,這要是在宮中,這種點心都不敢在我面前出現。”
“抱歉,往後行府的廚子,可由殿下來管理。”
白逸徵輕哼一聲,不說話了。
“不知殿下是否有所耳聞,千鹭身體不好,無法行房事,這種情況下,殿下是希望分房而睡還是同榻而眠?”說着這樣的話,行千鹭的面上卻是一片平靜,
白逸徵聞言,仔細打量了番行千鹭,仿佛在判斷她說的是否是實話,行千鹭任由他打量,也不催促,良久,白逸徵開口道:“你若新婚之夜與我分房,明日我就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行千鹭點點頭,輕輕爬上床榻,白逸徵看着她的動作,悄悄把手裡的□□藏進袖中,也跟着上了床。
成親一事遠比想象得複雜,行千鹭累得不行,平日睡眠不好的她,今日卻很快就睡去了。白逸徵感受到身側之人逐漸平穩的呼吸,這才阖眸睡去。
第二日,行千鹭恍恍惚惚察覺到身側有動靜,迷茫地睜開雙眼。
白逸徵瞟了她一眼,發現她醒了,卸了妝後的行千鹭,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顯得更加虛弱,倒是也更符合白逸徵的期盼了。
“醒了?是我吵醒妻主了?”白逸徵眉梢一挑,話這麼說着,卻絲毫沒有歉意。
行千鹭坐起身,恍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成親了,她搖搖頭:“這個時辰我也該起了,若是睡得久,晚上怕是會難以入睡。”
“妻主今日有什麼安排?”
行千鹭略有些詫異地看了白逸徵一眼,昨日還高高在上,怎麼今日就喊起妻主來了,但她也并未詢問原因,隻是開口回答道:“按理說新婚第一日應當拜見長輩,但行府并沒有長輩,今日殿下可以在府中逛逛,了解下府内環境,也為日後管理行府做好準備。”
白逸徵聞言,内心冷笑,他當然知道行府沒有長輩,這還是他選擇行千鹭的一個重要原因,白逸徵湊近了行千鹭,仔細觀察她的神情:“妻主願意讓我管理行府?”
精緻的容顔突然靠近,行千鹭卻并未躲避,依然溫和地看着白逸徵:“殿下是行府的主君,行府自然應該交由殿下管理,但如若殿下不願,也可繼續由鐘姨管理。”
“我還以為,妻主不願意娶我,會為難我呢。”白逸徵直起腰,半真半假地試探到。
“無論願意與否,已經娶了殿下,自當盡力好好相處,畢竟是要共度一生的人。”
“呵。”白逸徵不置可否,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洗漱完後便踏出了房門。
行千鹭看着他的身影,不由得想起那份關于大皇子情報,如她所料,并沒有關鍵信息,隻有一點值得在意,就是這位大皇子,當年也前往了柳州。
三皇女是禇貴君的女兒,按理說身份地位皆比不上應皇君親生的二皇女,但如今勢力卻可以與二皇女分庭抗禮,得益于三年前,柳州爆發大規模瘟疫時,三皇女領命前去治理,調動各方物資,安撫民衆,治療瘟疫,疫情很快得到控制,因疫情死亡人數也是百年來最低的一次,一時間三皇女深得民心,這才有了與二皇女抗衡的資本,也令大臣們看到了三皇女的能力。
世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三皇女身上,而這位一同前往柳州的大皇子,卻是毫無存在感,他為何要去柳州?而對于柳州疫情的治理他到底起了什麼作用呢?行千鹭思考良久,終是無果,隻得歎一口氣,起身洗漱。罷了,時日久了,總能知曉。
白逸徵很快将行府逛了個遍,真沒意思,行府雖占地面積不小,但大部分院子長久沒人居住,十分荒涼,白逸徵扭頭問向自己的侍從黎陽:“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