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千鹭接着說道:“既然殿下信任我,我當然也會信任殿下,隻不過可能讓殿下失望了,我這張牌,殿下用不了。”
白逸徵微微皺起眉頭:“此話何意?”
“世人都說我是廢人,但行家曆代家主都靈力強大,身為行家後人,我又怎麼會真的是廢人呢?”
白逸徵此時面容平靜,對她所言也早已有了猜測,畢竟行千鹭也沒刻意瞞過他,她的感知能力極強,還展露出了能安撫人心神的能力,這些都是靈力強大的體現,他此番詢問也隻是想知道一些細節,或者說行千鹭僞裝的目的。
“我的體内有強大的靈力,但是我并未欺騙世人,這些靈力,我動用不了。”
白逸徵聞言一驚,他微微睜大雙眸,等待着行千鹭的下文。
“所有人都認為靈力強大是一件好事,但是過猶不及,當靈力龐大到超過了人體承受的極限,就會變成一場災難,不僅難以動用靈力,還會體弱多病,當今聖上的五皇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夭折的。”
“我體内有巨大的能量,我可以調動它們,但是我調動的時候,也要承受全身經脈斷裂的痛苦,最終爆體而亡。”
白逸徵瞳孔緊縮,他猜測過各種原因,比如行千鹭本人不想鋒芒畢露,比如家規讓曆代家主低調行事,比如皇祖母勒令保密等等,但他完全沒想到這層原因。
行千鹭輕輕起身,走到窗邊,外面天色已然昏暗,寂靜一片,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所以我的靈力,一生隻可動用一次,但其效果強大,就拿鬼門來說,我的靈力,大約能封印鬼門百年,且那裡面的東西,破不開。”
“我是鬼門與千萬世人之間的最後一道防線,所以不會被任何人,或者任何勢力使用,就算是殿下,也不行。”行千鹭輕輕一笑,語氣堅定。
白逸徵看着她的背景,震驚到無法言語,良久,才晦澀地開口:“那行愫将軍……”
想起母親,行千鹭柔和了眉眼:“母親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是天底下哪個母親,會忍心讓自己的孩子去送死呢?母親不忍送我去封印鬼門,也不忍世間生靈塗炭,所以她自己去了。”
行千鹭又是苦澀地一笑:“她大概是想,封印三十年,若是我壽終正寝,也不必忍受這份苦楚,若是我沒死,還能有三十年的時光去感受這個世界,但她沒想到,才十年,封印就……。”說到這,行千鹭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簾。
“這是行家的使命嗎?”白逸徵有些沙啞的聲音在行千鹭身後響起,不知何時,他已起身走到了行千鹭的身後。
“可以說是的,”行千鹭轉身看向白逸徵,聲音溫柔,“先皇猜到了我的體質,想予我恩惠,好讓我以後為國效力,但是她不知道,無論她做什麼,行家的決定都不會改變,這是我行氏,身為此間靈力最強一脈應盡的責任。”
白逸徵沉默良久,然後伸手輕輕将她摟在懷裡,将頭埋向她的頸間,臉旁的皮膚細膩微涼,呼吸間能聞到淡淡的油墨味。
白逸徵開口低聲說道,情緒複雜難辨:“多謝妻主告訴我這些,我一定保守好這個秘密。”
行千鹭輕笑一聲,擡起雙手,環繞上白逸徵的腰:“沒關系,殿下,無論發生什麼,行家的意志,永不動搖。”
兩人靜靜相擁,感受這難得的坦誠時光。
經過書房詳談後,兩人算是敞開了心扉,白逸徵因要尋找行家舊部而漸漸變得忙碌,上面也決定鬼門大多交由三皇女處理,最終也落到了他的頭上,但兩人相處的時間反而比以往更長了。
白逸徵隻要有空便會來書房找行千鹭,有時兩人也不說話,就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但就算這樣,隻要在一個空間内,白逸徵因政務而有些煩躁的情緒也能漸漸地得到安撫。
但今日,白逸徵卻難得的十分煩躁,連行千鹭的氣息也不能撫平。
行千鹭将視線從書卷上移開,輕聲詢問道:“殿下今日怎麼了?怎麼坐立不安的?”
白逸徵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告知行千鹭:“妻主,我曾經有一位老師,于我有大恩,私下交會了我武功與帝王心術,可以說,若是沒有老師,我不會有今天。”
“老師故去後,留下一位獨女,名喚司顔,我一直私下派人照看。”
行千鹭放下書卷:“看殿下的臉色,這位司姑娘莫不是遭遇了什麼?”
白逸徵歎了一口氣:“三皇女扶不上牆,禇貴君為了扶持三皇女登基,自然要把我牢牢掌控在手裡,他一直在尋我的把柄,一年前,不幸被他找到了司顔,司顔被他下了毒,每月毒發一次,發作時痛不欲生,唯有解藥才能緩解。”
“所以,禇貴君就憑借着每個月的毒藥來掌控你為三皇女效命?難怪三皇女會如此信任你,鬼門的事都交給你處理。”行千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沒錯,我遍訪名醫,但是沒人能看出下的是什麼毒。不久前,我尋到了一位神醫,于是上個月,司顔忍受了百般痛苦都沒有吃解藥,我将解藥交給那個神醫,希望能分析出其配方。”說到這,白逸徵的臉色有些暗沉,“但是剛剛傳來消息,隻能分辨出其中某些強身健體的藥材,并不能複原解藥配方。”
行千鹭沉吟片刻:“确實有些麻煩。”随後看向白逸徵道,“殿下,我能見見那位司姑娘嗎?”
白逸徵略有些驚訝:“妻主懂醫術?”
“不懂,”行千鹭搖搖頭,“但是想了解下情況,若是殿下不願,那便算了。”
“并不是不願,隻是我也不常去,解藥都是派下人送去,妻主若是想去,我派人安排。”
因司顔如今就在京城内,兩人第二天便出發了。
行千鹭坐在馬車裡感慨道:“我往年一年都不一定出一趟府,殿下進府以來,我不到半年便出了兩次府,鐘姨肯定很喜歡殿下,她早就希望我多出去走走了。”
白逸徵聞言略有些複雜地看了行千鹭一眼,這兩次出府都是因為他的事情,行千鹭确實對他很好,好到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拱手道:“多謝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