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時差點,或許與那名潛伏在公安部的間諜有關,而琴酒打給黑麥的電話或許就是因為那名間諜身份敗露,使他不再相信他的話,并派人提前解決了他。你那邊還有什麼其他消息?”
“有。”諸伏景光說,“廳裡丢失的幾份文件,在平良正一家的電腦裡都找到了。我問過了,文件裡是與其他情報機構聯手設計出的針對另個跨國犯罪集團的清掃策略。”
“另個集團?他偷這做什麼?”
“這份情報的市場價不少。”
“雖然冒險,但不排除動了貪念的可能。”降谷零若有所思。“所以,這些謹慎的人在發現這人動了其他心思後,選擇讓他成為棄子以絕後患……”
“還有件事。”
一直留意附近動靜的黑發卧底低聲打斷對方的思考,他已經看到負責吧台的酒保從員工室裡推門出來的身影,不過卻又被路過的同事叫住,他們站在員工室門口聊起了天。
時間所剩不多,他眼睛盯着那邊情況,語速加快不少。
“網絡部門的同事發現平良正一家的電腦隻是台普通的台式電腦,他們判定他用以入侵系統的主機被藏了起來,或是已經被組織的人一并帶走,目前未找到其下落。另外,這人一直任職公安第四課,在公安部潛伏時間太長,詢問過每一個與他接觸過的人,都說他對電腦語言的掌握程度很一般。”
降谷零猶豫了會兒,才開口道:“你說,會不會還存在另一種可能?”
“……”
諸伏景光匆匆收回目光,與正在思考的好友對上了視線。他動了動喉結,才面容平靜地說:“沒錯,還有另種可能——平良正一實際是被人設計,被動暴露組織身份。有人在背後掩護我、我們。”
降谷零的眉毛都快打成團死結。
“難道你們還有派其他人進來?”
“問過了,沒有。”
“我們也沒有,這就奇——”
“有人來了,波本。”
二人默契打住話題,沉默地碰杯。
離開工作崗位十來分鐘的酒保回來了,手裡捧着一個沒有标簽的酒瓶,裡面的液體像白水一樣。
他看吧台前來了位新客人,人家杯裡的酒已經喝掉大半,于是便周到地詢問要不要續酒,在被拒絕後也不多說,體貼地留下句“有需要時請喊我”,然後從吧台下面的櫥櫃裡翻出幾個透明的小量杯,開始幹自己的活兒。
諸伏景光一口氣喝光了自己杯子裡剩下的酒,卻在放下酒杯時,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濃烈刺鼻的酒味熏得鼻子一酸。
“這是什麼?”他揉了揉鼻子,目光落到那個裝有透明液體的透明酒瓶上,向正在調酒的酒保問道。
“這是golden grain,一種百分百谷物蒸餾而成的中性烈酒。”酒保也在揉自己的鼻子,十分歉意地解釋說,“抱歉客人,它的酒氣确實有點沖。這酒因為濃度過高,不被允許在市場上廣泛售賣,也沒人敢直接喝,都是在調酒時摻一兩滴進去。”
“不是直接喝的?”
“是啊,直接喝的話鐵定能酒精中毒。”
已經捏住鼻子的降谷零湊過來小聲問:
“這酒有問題?”
“……沒什麼。”
黑發卧底停頓三秒,才收回自己停留在瓶身時間過長的目光。注意力茫無邊際地飄散開來,像漫天的雪花。
“我隻是問問。”他輕聲回答說。
……
二人一起從酒吧離開,走到自己停靠在馬路邊的車前的降谷零給車開鎖,又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人。
“你一直心不在焉。”
對方正側頭望着某一方向。聽到這話,他挪回視線,擡手揉了揉自己太陽穴,嘴上不走心地反問:“我有嗎?”
“當然有。”降谷零毫不客氣地拆穿。“‘擔心’一詞就差寫你臉上了。”
諸伏景光又摸了摸自己臉,結果遭到一記橫眼,以及一聲歎氣。
“他隻不過是去歐洲出個差,順便趁這機會忙裡偷閑度個假,所以才不在日本,總不能為了确保安全,讓他二十四小時永遠都呆在你眼皮底下吧hiro?”
“……我知道,我沒這麼想……行了行了,開你的車吧。”
“你敷衍我有什麼用?晉川跟我們不一樣,他是個有正常生活的正常人,身邊很安全,過着平凡又普通的日——”
“不是我敷衍你,”被一直叨叨的人指了指自己方才在看的地方,氣定神閑地說,“是交警還有十秒鐘到達,zero,我上線時常會提起将你交給交通部的事。”
“——?!”
正在苦口婆心的金發公安順着他手指方向回頭望去,發現兩輛正在趕來的白摩托,表情一變,連忙動作迅速地拉開門坐進車裡一腳踩上油門。
“回頭再說!”
伴随嗖的一聲,白色馬自達在大道上飛馳而去。
“……”
獨自留下的諸伏景光站在路口,目送揚長而去的車屁股消失在下一個紅綠燈路口,兩輛摩托車追着它離開,許久後才轉身離開,踏上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