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點。”
你伸出隻手,輕輕拍了拍少年并不結實的肩膀,給予他為數不多的安慰。
“我又不會把你丢這不管。”
“……謝謝。”
焦慮一路的少年總算關掉了自己快要耗光電量的手機。他用力揉了把自己僵硬不已的臉蛋,就像撥動兩下身上的開關鍵,整個人重新振作起來。
恢複神采後的蒙斯又轉頭望向你。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微微颔首。
“說吧。”
然後,就聽到他态度十分小心地向你抛出了個簡單的難題:
“金麥,你殺人後會感到難過嗎?”
你沉默了兩秒,反問他:
“你知道你家是幹什麼吃飯的嗎?”
少年一愣,之後表情黯然地低垂下眼簾。
他說:“我跟它沒關系,它早就不要我了。”
“那我可以告訴你,你這問題要是問貝爾摩德,或者組織裡的任何一個人,他們都會毫不留情地嘲笑你的幼稚可笑。”
“可我問的是你。”他執拗地看着你。
“不會。”
你避開蒙斯的眼睛,抽出自己腰間的槍,面不改色地對他說,
“我不會,你也不要有這種沒用的感情,它會把你害死。”
子彈已經上膛。
你一把拉開車門,扭頭叫上還傻楞在那的少年。
“走了,小兔子。”是時候該一夜長大了。
……
“找到人了?”
“找是找到了,他真的就在你預判的那個房間裡睡覺……”
“動手了嗎?”
“還沒有……”
“那還不快去?弄完了早回家。”
“可我……”
“要我陪你?”
“我……”
“走吧,我陪你過去。”
“可、可是金麥!他會不會突然醒來?”
“不會,進來時順手丢過一顆催眠彈。”
“原來你之前已經來過了。”
“現在,我數三二一,你動手。三,二,一。”
“……”
“動手啊。”
“……”
“你之前不說已經想好了嗎?”
“我……”
“不敢開槍?”
“……”
蒙斯僵硬地擡着手臂,遲遲無法扣下那道扳機。
“……”
唉。
你走過去,從少年的手中拿走他的配槍。
“那就不用開了。”
砰!
……
兩天後,陰雨蒙蒙的英國倫敦。
你穿了條藍色沙灘褲,刷着雙随時能去海邊沖浪踩沙灘的人字拖,兩手插褲兜,依舊戴着副墨鏡,以一種與陰郁貴氣的英格蘭截然不符的形象慢慢悠悠地溜達在寒氣逼人的倫敦街頭。
旁邊有隻胖橘邁着小花步,同樣晃晃悠悠地從你腳邊路過,它在每每走到離你十米遠的地方時便會停下來,端坐在地上回頭等你。
你看它吃得圓滾滾的身材闆兒忍不住發笑,幹脆在走到一個公共長椅邊時蹲下身,變戲法般從口袋裡摸出根火腿腸,朝不遠處的橘貓伸手。
“喵喵,過來開飯啦。”
面對你熱情的招呼,橘貓先是蹲坐在原地傲嬌地看着你,的火腿腸,等了幾秒後,才不緊不慢地邁開步子朝你走來。
“喵。”
它将腦袋湊到你手邊,用小巧的鼻子聞了聞火腿腸的包裝紙。
“我幫你拆開呀。”
你撕開那層包裝紙,掰下一小坨火腿放在地上。
橘貓向後退了兩步,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腿,像把它當成了自己的獵物,剛弓起背準備捕捉,誰知突然——
“汪!”
貓咪被吓得瞬間炸毛,立馬竄進旁邊的花壇裡消失不見。另一顆毛茸茸的大腦袋則直接湊了過來,毫不客氣地叼起地上的火腿腸吃進嘴裡。
“實在抱歉先生!”
一個标準英倫腔的男聲從不遠處匆匆趕來。來人穿了身跑步裝,他一上來就連忙将手中的繩子套到自己寵物的脖子上,然後帶着十足歉意的跟你解釋說:“它的繩子被它剛剛玩掉了,一時間沒追上,它沒給您造成什麼損失和不便吧?”
已經從地上直起身的你低頭看了看本該放了塊火腿腸的地方,現在那裡隻剩一灘濕漉漉的口水,以及一隻流着哈喇子的薩摩耶眼睛亮亮地盯着你,手中剩下的大半根火腿。
“沒有。”
你搖搖頭,順手撸了把已經湊到手邊的狗頭。
薩摩耶沒有抗拒,樂呵呵地任你瞎摸。
“那就好。”
狗主人笑了笑,淺棕色的眼睛讓整個人看上去都十分友善好相處。
“如果方便的話,請問能替我牽一下狗繩嗎?我着急想去趟附近的衛生間,馬上就回來。”
“當然沒問題。”
你沒怎麼猶豫,笑着接過對方手中的狗繩。
主人離開了,薩摩耶乖乖坐在你腳邊也不叫喚,黑溜溜的眼睛時不時看看你,時不時看看你手裡的火腿。
“行了,都給你。”
你坐在長椅上,拍了拍它腦袋,然後将剩下的火腿腸都拆開放到了地面上。
它尾巴搖得更歡了。
十分鐘後,對方從離開的方向原路回來,手裡拿了兩杯咖啡。
他走過來,坐到你旁邊的空位上,然後将其中的一杯遞給你,接過狗繩。
“太感謝了,你也很喜歡狗嗎?”
你接過咖啡抿了一口。
“當然,動物都挺好。”
“我也是這麼覺得。”
這個一口标準英音的男人向你友好地伸出隻手。
“很高興見到你,金麥,我的代号是野格聖鹿(Jagerneister)。”
“其實我們早就見過面了。”
“?”
你在對方驚訝疑惑的眼光下,露出墨鏡後笑眯了的紅眼睛,伸出自己的右手與之握上,熱心地給他提示:
“在波爾多機場的候機樓,你不小心弄掉了你的證件,MI6的特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