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冬晴跟在顧烨齊身後往病房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不踏實。顧烨齊還算體貼，臨進門前還給她一個準備上場的眼神，她深呼吸一個穩了穩情緒才點頭。接着，他推門而入，電視的聲音随之洩了出來，她看到一間裝修溫馨的房間，跟印象中的病房截然不同。

顧烨齊推門進來時就開口喊人了，“媽。”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顧母扭頭看來，見了他立即眉開眼笑，“你來啦，吃飯了嗎？”聲音裡滿是慈愛。

葉冬晴跟在顧烨齊身後，大半的身形被顧烨齊擋住，顧母并沒有注意到她。她偷偷打量顧母，顧母氣色看着不錯，不像生病的人，不過顧烨齊不會拿自己母親的健康狀況騙自己，也沒那個必要。沙發上還坐着個跟顧母年紀相當的男人，顧烨齊跟他有六七分相像，應該是顧父。這一認知讓她不自覺往顧烨齊身後躲了躲，一開始沒說顧父也在啊。

顧烨齊一邊回答顧母的問話一邊跟顧父打招呼，顧父不像顧母注意力全在兒子身上，葉冬晴一進門他就瞧見了。女孩子有些腼腆，躲到兒子身後去了。顧烨齊就是來說婚事的，回身将葉冬晴拉到身邊，“爸，媽，這是葉冬晴，我們打算結婚了。”

葉冬晴繃着身子極力讓自己微笑的自然，“伯父，伯母，你們好。”現在徹底沒了退路，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顧母愣了愣，随即欣喜地起身迎上來，“真的嗎？冬晴是吧？快，快坐。”

說着話已經拉上了葉冬晴的手，葉冬晴受寵若驚，不安地回頭看顧烨齊。顧烨齊用眼神示意她配合，她這才壓着心裡的忐忑在顧母身邊坐下。

顧母拉着她的手仔細打量，這些年她不是沒給顧烨齊介紹過對象，他也會配合地去相看，可惜都沒有下文。她也見過顧烨齊工作圈裡的一些女性，總感覺差了點意思。眼前的女孩有些局促但一看就是乖巧的，長着一張小圓臉，抿唇的時候還有一對酒窩。打扮得很樸素，她就喜歡這樣清清爽爽的女孩。滿意地拍拍她的手，和藹地問：“小晴今年多大了？在哪工作呀？我老早就催烨齊帶你回來吃飯，他總推說工作忙，今天可算把你盼來了。”

雖然是協議，此情此景卻依舊讓葉冬晴臉紅，“23了，在《時尚前沿》雜志社上班。”

顧母更滿意了，拍着她手連說了好幾個好字，然後看向顧烨齊，“婚期定了嗎？”

葉冬晴心裡訝異，顧母不問問她家庭情況嗎？她記得莫宇尚當初帶王靜回家時莫母可是狠狠查了戶口，顧母竟然隻問了這兩句。她又偷偷用眼角餘光瞥了眼顧父，他也在打量自己，吓得她正襟危坐不敢再亂瞄。

“定在一月。”在父母跟前顧烨齊的神情也放松了許多。

哪怕已經走到這一步，葉冬晴心裡還是有猶豫，可她不敢多想，盡量扮演好未來兒媳婦的角色默默旁聽他們一家人說話。坐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顧烨齊就說要先送她回去。顧父點頭，“你忙去吧，你媽這有我，不用擔心。”

顧母對葉冬晴有些看不夠，雖然這女孩話少，可一看就是乖順聽話的好姑娘。葉冬晴拘謹但真誠地笑道：“伯母，我改天再來看您。”撇開她跟顧烨齊的協議，顧母是個和藹親切的長輩，她來探望生病的長輩也應該。

顧母笑了，“我下個星期就出院了，你來家裡，陪我說話解悶。”

葉冬晴臉紅，不知道顧烨齊是不是跟父母一起住，顧母這個來家裡有些一語雙關的味道。顧母送他們到門口，對顧烨齊叮囑：“開車小心，改天帶小晴去認認路。”又對葉冬晴道：“小晴，有空了去伯母那坐坐。”

葉冬晴忙不疊地點頭應好，然後跟顧烨齊一起在顧母關愛的眼神中出了門，直到進了電梯她才松懈下來，長長籲了一口氣，好緊張！顧烨齊按下一樓的按鈕，道：“明天去領證。”

剛剛放松的神經又被揪起來，葉冬晴再次驚駭了，這麼趕？她才剛剛接受協議婚姻就被趕着去見家長，才離開家長的視線就被告知要去領證，節奏未免太快了？這個她實在沒辦法接受，“能不能緩兩天？”他總得給她點時間緩沖啊。

顧烨齊反問：“你還想反悔？莫家收了我一百萬。”他就不信莫家會吐出來，除了他還有誰會為她出這麼高價？

她的臉色白了白，一百萬對她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換個角度想，顧烨齊為了這個協議花了不少錢，一百萬還附帶房子。她是不是得問問房子多大在什麼地段，作為員工有權知道自己的薪資的具體情況。

接着顧烨齊放軟了語氣，“也行，明天我先帶你去看房子。”口說無憑，看過房子簽了協議再領證也行，不差這一兩天。

他的退讓叫她暗吃一驚，還以為他什麼事都獨斷專行，沒想到竟也有退步的時候。至于明天看房子，她想問看什麼房子，又怕自己說錯話，索性什麼都不問。其實她心裡有一堆問題，但顧烨齊顯然不是有耐心的人，與其亂問惹他厭煩還不如回去仔細想想，挑重要的問。

***

回到家裡不過九點過一刻，家裡氣氛壓抑得叫人難受。葉冬晴輕手輕腳地換了鞋，進到客廳，莫母坐在沙發上抹眼淚，莫父在抽煙，煙灰缸裡已經塞滿煙蒂，莫宇尚在打電話。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過去坐到莫母身邊小聲問道：“還沒有玉婷的消息嗎？”

莫母哭着搖頭，莫宇尚那邊也講完了電話，煩躁地歎了口氣，看來是沒消息。葉冬晴不知如何是好，隻能跟着歎氣。枯坐了一會兒開始在心裡想自己跟顧烨齊的協議婚姻來，他急着領證，這事肯定得跟莫家說，莫玉婷下落不明自己卻要跟她的前任閃婚，怎麼看都有種趁虛而入的感覺。她開不了口說婚事，還是讓他自己說吧，他頂着受害者身份，說什麼莫家都要受着。

莫宇尚突然開口打算她的思緒，“顧烨齊那邊你怎麼打算的？”

葉冬晴茫然地擡頭，問她？莫宇尚直勾勾地看着她，顯然是問她。她繃神經，怎麼說好？協議婚姻的事肯定不能說，别的……總不能說顧烨齊突然喜歡上了她吧？她搖頭，“我不知道……”

莫母也不哭了，“小婷對不起人家在前，他既然喜歡小晴那就小晴吧，彩禮都收了，還能怎麼樣？”一百萬呐，她原本以為王強出三十萬已經頂天了，沒想到顧烨齊願意出一百萬！莫玉婷是一碼，葉冬晴是另一碼，不能混為一談。非要扯一塊，那也是她女兒先劈腿綠帽了顧烨齊，顧烨齊算恢複了單身，跟葉冬晴在一起沒什麼不對的。

葉冬晴心裡不是滋味，在他們眼裡她就是用來賣錢的嗎？或許她就不應該在他們身上期盼親情，她的作用就給莫家轉運，招來好運還能得到點好臉色，招不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