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胡說什麼?無非是重複于村口見到我們而已。”程昭也斂容,不過依然帶着針對江義的口氣道:“估摸着那女子此時應該會讓那小子噤言。你就莫要杞人憂天了。”
江義不服,隻是他認為還是要小心行事,于是便繼續對着世子道:“總是要提早防範,若是候不及皇城那兒來人……不如就讓我去尋了府衙過來……”
“無需驚擾動用府衙。”成靖侯世子眉目疏朗,冬日白晝極短,不一會兒那方才還挂在空中的日頭已經西斜,他收了方才靜心聆聽的功夫,輕聲幽遠卻是毋庸置疑的道:“那是個不願意惹事的。”
動用府衙就免不了打草驚蛇!若不是擔憂這一點,他們一行三人又怎麼會決定來這處村子!?
程昭簡直是服了江義的豬腦子,又一個鄙視的眼神毫不零吝啬的丢了過去。
冬日裡的黃坡村,甯靜而美好。
到了飯點到處都是炊煙缭繞,又充滿了生活氣息。
這對于成靖侯世子來說,既陌生又向往、既熟悉又畏懼。
“普濟僧人…….可曾有信送回來?”世靖侯世子站到了一個小土墩上,止住了腳步瞭望了村裡的景像有一會兒,便輕聲問向江義道。
“暫且還無。”江義斂容禀道:“江湖上近幾年也少有他的蹤迹,想是往西邊去取經還未有所成。”
能有什麼所成!?這兒哪還容得下他呢!?
恐怕再不往西邊行走,遲早會被當今皇爺派出去的人抓回來。
“聽聞皇爺又讓三寶太監往西邊去了。”程昭在一旁小聲回禀道。
這真是心魔,皇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便是永遠也無法安然入睡了。怪道近幾年動作頻頻,連娶個皇孫妃都要到處尋福星之人。
“這都這麼些許年了,普濟僧人難不成還要效仿玄奘法師至天竺取經不成!?”江義大大咧咧道:“依我看,他就應該尋個香火還算旺盛的寺廟做個住持或者法師,專門給那些貴人們解解簽便也就安穩了。這般風裡來雨裡去的,一把年紀了還折騰……”
若是可以,誰願意中年之後還居無定所呢!?
成靖侯世子心中湧上些許酸澀、又有幾許嘲諷…….
一陣風吹過,身上一冷,便咳嗽了起來,胸中仿佛百千螞蟻吞咽着他的喉管…….
程昭與江義兩人皆臉色大變,連忙上前将成靖侯世子用大氅裹嚴實,随後掏出一粒藥丸讓他服下……
江義意欲上前将成靖侯世子扛起,但卻被他大力推開,忍着那身上折磨人的痛楚,他一步又一步、穩健不失挺拔如秀竹的身姿,往李秀才的屋子處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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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至家中,胡香珊轉頭望過去,在确定與那三人離得着實遙遠,這才叮囑張二牛與胡成道:“方才那三人是村子上新來的,裡長都沒發話,想必是身上有官府的路引,隻是途徑此處暫做歇息。”
“噢!那又如何?還不興談談瞧瞧嗎?”胡成不以為然,甚至覺得阿姐莫名其妙,道。
“你我一介普通良民。”胡香珊何嘗不覺得自己阻止阿弟的行止有些大題小作,但是直覺告訴她,不惹為妙。于是蹙眉正經的繼續對胡成道:“這等過路的外鄉人還是少招惹為妙!”
胡成意欲再要反駁,張二牛于一旁連忙擁呼響應胡香珊的話,也同時乘機伸手拍向胡成,找一找之前被胡成連推幾把的場子,道:“小子,聽你阿姐的。别沒大沒小的。夫子在私塾裡教的,可不能回頭就忘。”
胡成的注意力立馬被轉走了,他不滿的對張二牛道:“得了吧!就你還與我談什麼夫子?整個私塾裡就你是墊底的,夫子沒将你趕出去,你就燒高香吧!還教訓起人來了,拉倒吧你!”
張二牛便乘勢與胡成再一次,你一句我一句的鬥起嘴來。
直到到了胡家之後,張二牛在胡香珊關門時,沖着她眨了眨眼,算是邀功。
胡香珊朝他默契的一笑,點了點頭算是道了謝。
張二牛心裡美的,直接哼着小曲,走路都幾乎高興的打着飄,往家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