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們的背影,其中一人低聲交待了一聲道:“盯着他們,看看是不是去尋人牙子的。”
“諾!”應聲之後,歸于平靜,隻餘有湯面與馄饨入嘴的哧溜聲。但若仔細判斷,這種吃食發出的聲音,其實也是極輕文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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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方才的教訓,胡成不敢再随意說話,但他真的很想知道,他們倆個接下來是不是真的要去尋人牙子。
“姐,這是哪兒?”見到前方的路越來越窄,與上一次來尋張二牛所走的不同,他不由問:“上次咱們走的可都是大道。”
“那是當然。”胡香珊始終沒有松開胡成的手腕,平靜的往前走道:“我們這次是尋牙人,打探近來可有宅子轉租為售,或者直接有人買下什麼宅院。而宅院的總價定然也就在百兩之下。”
還真是來尋人牙子的呀!?
胡成想了想後點了點頭,覺得阿姐說的話,他似懂非懂,但總歸阿姐做事是有道理的。
直到前面看到兩扇黑色漆木門,外面看有些破舊,但仔細看那圍着的院子圍牆,卻能發現占地挺大,再透過不高的院牆,隻有前院有幾株秃秃樹枝桠的柳樹,往裡看則隻有三三兩兩、同樣已經在深冬下褪去了滿樹綠的揚樹。明顯是院子裡顯得十分空曠。而這番冬緻的景像,更顯蕭條。
胡香珊低聲細語的将這番觀察,悄悄與胡成說了之後,胡成對她更是滿眼崇拜。
但他仍有一些沒想明白之處,問道:“那空曠之處我現下是曉得了,專門用來聚集人之處,或是供人挑選或是提前聆訓,但明明賺錢之業,為何人牙子的宅子裡,弄得這般半舊破敗?”
“他們做的都是買賣人的生意。”自從踏進了這條胡同,胡香珊的心理就很不是滋味,道:“這種生意挨着邊了,說白了就是缺德的生意。賺來的銀錢哪敢明目張膽的呢!”雖然在古代這種封建帝制是被允許的,但到底也是操了賤業,被人是瞧不起戳脊梁骨的。哪怕再怎麼太平安定,隻要允許販買人口,那麼就會存在太多的悲慘。
先不說骨肉分離之後給人為奴為婢,就說那很多人牙子在販人之前,如果姑娘被賣的去向不是好地方、或者本身是破了身的,那轉手被賣之前,誰知道是不是會被再次傷害一回。而另一層,被轉賣的姑娘家,隻要主家發了話,那被賣的姑娘家,很可能會進入一些更加不堪的地方。
這種生意放在現代那就是犯法要做牢甚至槍斃的。
時代總是在進步之中。那些推進時代更文明的關鍵人物确實是偉大、令人尊敬的。
為什麼自己會到這個古代時空中!?胡香珊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渴望回歸到現代。
可是她回不去了,她不會忘記自己的靈魂與那個廢後融合的一幕。
胡香珊心情越來越不好,但胡成這個時候卻是相反。好奇心促使着他不停的要透過門縫朝裡張望。
他就說嘛!越與阿姐相處,越發現阿姐不一樣了,跟着阿姐、聽阿姐的話,就是對的。
叩了叩門,等了許久,這才見到一個精廋精廋的中年男人開了門,那雙綠豆眼上上下下一掃,又問了幾句話,在胡香珊塞了幾個銅闆後,便讓姐弟倆個進門了。
開門見山,那正屋子裡躺在炕上的胖婦人,笑眯眯的雙眼一條縫似的,先是将自己吹噓了一番,随後胡香珊不動聲色的,将手中一兩銀子放至炕桌上之後。
胖婦人一合手掌,當即是露出幾分真心的笑容道:“哎呦!大姑娘啊!你真是好眼光啊!這整個豐縣子上,就數我這兒最講公道。”一邊說一邊将那一兩銀子給攏進了袖子。
說着她這從炕上起身,趿了鞋子便出了屋子,大約過了一小會兒,便複又回來,手裡拿着的便是近來宅子交割的一些記錄。
胡香珊其實是認字的,但架不住那滿眼的繁體,拽過一旁的胡成,讓他給念念,聽着那一條條符合她之前向胖婦人提到過而核對出來的宅子,柳葉兒巷子旁那四十兩的兩進院子,先由租後轉買最符合她所想。而不知為何,聽到柳葉兒巷,腦海裡一股熟悉感呼之欲出。仿佛前世廢後的腦海裡,一直放在角落裡藏着掩着的未進宮前的記憶,隐隐有些呼之欲出……
閉了閉眼,仿似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面紗輕輕撩起………
再次睜眼,她十分肯定……就是這兒了!鐵定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