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喚孤皇太女!”嫣然披着一件黑色的寬大鬥篷,整個人都縮在黑色蜀錦裁剪而成的披風之中,除了白皙如玉精緻至極的小臉,沒有半絲肌膚露在身外。蜀錦是純黑的,但是在那黑色的錦緞上,以一種更淺具有立體感的黑絲細細紋繡着一條活靈活現威嚴無比的金龍。那淺淺的刺繡并不如何顯眼,但是在嫣然的一舉一動之下,黑色披風上的龍便像是要活過來般的一樣。
注意到燕忠屏住呼吸的做法,嫣然歪頭眨了眨眼睛:“你不必屏住呼吸,這香氣與你是無害的。”她勾唇笑起來,笑容裡有些殘忍的天真,“這是我親手調制的香,名字是紅顔若夢,是不是很好聽?我想了好久才想到這個能配得上這種香的名字呢。”
餘光看到龍床上緊皺眉頭的天啟帝面色漸漸變得紅潤,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嫣然眸中劃過一縷極暗極沉的冷芒:“這種香對于健康的人一點用都沒有,但是對于将死之人,卻可以讓他們精神百倍!”
“你!!!”燕忠猛地睜大眼睛,然後回身撲到龍床前查看天啟帝的狀況。
嫣然并沒有說謊,事實上确實如她所言。她配置的這味香,對于健康的人并沒有任何用處,頂多是聞着特别香,能夠讓人定下心來而已。但是對于天啟帝這種病危了,奄奄一息不肯死掉的人來說,這香其實可算是一種無價之寶。紅顔若夢唯一的效用,就是讓瀕死之人,在短時間内将所剩下的生命力全部激發出來。
即是,讓瀕死之人在紅顔若夢的刺激下回光返照。而且,因為是藥力完全激發所剩下的生命力,在生命力完全耗盡前都會精神百倍,但在生命力耗盡後,必死無疑!
“這味香,是我專門為你而調制的。父皇,你知道為什麼嗎?”看着蘇醒過來的天啟帝,嫣然裹着黑色的披風神情幽幽的歎息一聲,然後款步朝着天啟帝走去。
燕忠眼神一厲就要攔截,卻被原本分别站在嫣然左右兩側的宴清和林子珺聯手擋住了。
嫣然沒有管背後的紛争,隻是一步一步走到龍床之前,她低頭靜靜凝視着面色紅潤已經可以自己坐起來的天啟帝,精緻至極的面容上突然露出一個再天真純然不過的笑容。
燕嫣然的臉長得像夏皇後,但是也有着天啟帝的一些影子。她七分像夏皇後,三分像天啟帝,綜合了兩人優點的她比之這兩人都要美麗得多,五官也更為精緻惑人。
天啟帝靠坐在床頭,看着這個他好像從來沒有仔細看過的女兒,突然覺得她其實也不是那麼像夏皇後那個女人!她的鼻子高挑,眼睛是上挑的鳳眸,這些都是燕家人的特征。
“似乎在往日裡,朕都沒有好好看過你。”天啟帝捂着胸口重重的喘息了一聲,他渾身都像是被灼燒一樣疼痛,但是他卻覺得自己仿佛有使不盡的力氣和精力,他知道,這是紅顔若夢發作了,“你出生的時候,正是朕登基的那一年。也是那一年,朕和夏珺完全翻了臉。”
“夏家終于被朕除去,而夏珺那個女人也終于沒了依靠,可以任憑朕處置了。可是因為你——”
嫣然擡頭,微微笑着,既沒有失落怨恨,也沒有依賴濡幕:“因為我,你不能動母後。無論是明裡還是暗地裡,你對懷着你孩子的國母動手,都會對那時才剛剛登基的造成不好的影響。”
“而我出生後,一張臉又那麼像母後。所以你厭惡我,排斥我,甚至甯願沒有我這個女兒,是嗎?”
嫣然聲音輕輕的,語氣平淡無波,說起的好像不是她自己,而是一個陌生人:“母後産下我後産後失調,身體很快就垮了下去。就算她想親自教養我也是有心而無力,于是你便派了人到我身邊,将我養成不知世事天真單純到白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