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了月雲十二萬分的支持,還偷偷複起百家,讓他們撿擅長的各司其職,以便月雲的計劃得以順利實施。這甚至都不能被稱作一場豪賭,因為她已經在月府見過成品,很清楚未來究竟是怎麼樣的。
也正因為她的強力彈壓,月雲的“皇家資本強國計劃”,得以被百分之百的執行。各種理論上的數據,一個環節也沒有出過錯,最終完成閉環自洽。
後果嘛,除了死了幾十個礙事的,各種新的商業稅法試行導緻她的工作量劇增以外,就全是正面結果。
這六個月,雖然皇家手裡沒有見到現錢,卻擁有了一整條最基礎的工業鍊!
水泥、玻璃、橡膠等等輕工業也就不提了,連冶鋼這種重工業都是皇室私有……
傻子都能看得出,這些東西以後能有多賺錢。
大臣們一邊痛苦的揉着心髒,一邊抱着最新的教材日夜苦讀,悔青了腸子。
當初武則天不是沒有提議過,把某些重工企業交給國家來做,但生生被他們攔了下來,理由是國家做生意成何體統?武則天輕飄飄的提了兩次,也就沒再堅持,他們還以為獲得了對越來越強勢的武後的階段性勝利呢。
結果……
還是趕緊學習吧,再不學,下次考核,說不定連官位都保不住了。
至于世家,一開始他們還能在鹽業上給月雲添點亂,但都被武則天強力鎮壓了下去。
這可都是她的錢!
大不了你們就舉兵叛亂!誰怕誰?
世家果斷慫了,他們是真不敢跟一個人就能單挑五千神策軍、一扇之威就能冰封整支艦隊的變态對上。
叛亂?不存在、不存在,有事好商量。
再者說,月雲也不是沒給他們留活路。雖然制鹽和定價權被皇家收回,可也給他們留了全國各地的代理權,隻要聽話,他們不是沒有湯喝。
再後來,月雲一系列的操作,别說添亂,他們已經完全連看都看不懂了,隻求能繼續拿下代理權。
他們算了一賬,比起之前自己辛辛苦苦做生意,哪怕現在僅僅隻是代理,也隻會賺的更多。雖然有随時被踢出局的風險,但誰讓人家是皇家呢,能怎麼辦?繼續舔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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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淳元年,又是一年上元節。
月雲、李令月、狄仁傑、銀睿姬等幾個老朋友齊聚燕子樓,見證這一年的花魁比賽。
這其中屬狄仁傑心情最為複雜,本以為月雲隻是個浪蕩公子哥兒,隻不過有點小聰明而已。他甚至還想過之後要勸他幹點正經事,最好是出仕為大唐出一份力。
沒想到,他卻以絕對的武力鎮壓反對聲音,用了短短半年時間,強行将整個大唐給捏成了他想要的樣子,在通往工業化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他舉起酒杯,對月雲鄭重施禮:老子雲,治大國如烹小鮮。可在你的身上,這句話好似完全不管用似的。我狄仁傑這輩子沒服過幾個人,可閣下的智慧與遠見,竟是讓狄某連競争之心都生不起來。
他搖搖頭:這半年來,大唐的變化肉眼可見,比起之前,百姓們生活的如何,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狄某代天下人,謝過冠軍侯!
狄仁傑不是誇張,越是聰明的人,越能看出月雲這半年來究竟都幹了些什麼,其中難度能有多大,前瞻性到底有多強。
别的不說,光是最淺顯的城市規劃一項,他一開始所選定的廠址東一塊西一塊,人們完全不理解他為啥要這麼定。
有人跑去質疑,結果月雲也不解釋,來了句,“随你們,我就隻是建議。”一副愛咋咋地的樣子。
最後自然是太平公主這個狂熱擁趸,以皇權壓下所有質疑聲:給本宮按他說的辦!辦不好,本宮摘了你們的腦袋!
後來人們才發現,隻有按月雲的設計,這些企業間的聯系才能做到緊密無間,貨物一點多餘的冤枉路也不必跑,上家的産品出門就是下家的原料。
若僅僅隻是如此,也就罷了。畢竟這些東西都是他發明的,他肯定心中有數。
可後來狄仁傑偶然間發現,每當季風變幻之時,洛陽城竟也不受污染影響;由他所規劃的新區,無論車輛再怎麼增多,交通竟然沒有堵過一次;就連給排水、防火救災這種細枝末節,也做到了最優解時,狄仁傑是真的被震驚到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人?
甚至月雲對洛陽城的規劃之中,還有一些地方,他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他為什麼要那麼設計。但狄仁傑敢肯定,他絕不是圖好玩。
事實上,洛陽城的規劃圖跟月雲壓根兒就沒什麼關系,交給艾迪跑一遍模拟就全出來了,管道位置一直預留到了網絡時代。
畢竟,他隻是來度假的,又不是來治國的。
反正他就隻說一遍,愛聽聽,不聽拉倒。
他又沒有強迫症,又不是非要把大唐推上現代化進程才肯罷休。
這種情況下,整個大唐都還沒有被他玩崩,隻能說,全靠李令月這個狂熱擁趸撐着。
結果就導緻現在,月雲在建設、經濟一事上,說一不二。
因為大臣們發現,月雲給出的計劃全是一環套一環的,一旦過去的某個環節出現一丁點的微小錯誤,哪怕執行力度不夠,那造成的損失,任誰也兜不住。
就比如那五萬把新犁,這絕不是一拍腦袋就能制作出來的東西,人力物力暫且不提,新犁是要耗費大量精鐵的。而以半年前大唐的冶鐵水平,幾乎就等于是全國四成的鐵産量。
這件事在當時引起了滿朝的攻讦,月雲這麼玩,絕對是想置大唐于死地啊!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結果武則天如同吃錯了藥一般一意孤行,硬是頂着六部和李治本人的壓力,将這事兒強行推行了下去。
再看現在,要是沒有新犁解放生産力,哪來足夠的工人加入工廠?
沒有工廠生産的各種基礎産品,大唐軍工如何能飛速發展?各種輕工業如何發展?
大唐軍工不發展,前線的兵士們到現在也許還在拿着唐刀砍人,哪裡能像現在這麼舒服,打之前先來上一通炮火覆蓋,然後再上去撿人頭?
短短半年時間,月雲用事實,以及太平公主手下的滾滾人頭,讓所有反對派閉緊嘴巴不敢吱聲。
因為他永遠都是那句話,“我就隻是建議,具體怎麼辦,随便你們。”
如果說之前還是因為李令月母女的強權,下面的人不敢不照辦。那之後他再這麼說,所有人都得在心裡掂量掂量。
萬一改了他的計劃,導緻以後出現無法逆轉的災難性後果,他們肯定是要背責任的。
與其這樣,不如就按他說的辦,辦好了有功,辦差了還無過,無非就是無法實現自己的價值和政治抱負嘛。
總比掉腦袋來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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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雲漫不經心的擺擺手:懷英你太客氣了,其實我壓根兒就沒指望這些事兒真能辦成。你要真想謝,還不如多謝謝太平,她才是真正辦事的那個。
李令月難得被他誇獎,笑的眼睛都彎成了兩輪月牙:哎呀,我隻是按照雲哥哥的吩咐行事而已,小小功勞,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狄仁傑卻再次莊重的對李令月施了一禮。
相處近一年,他也了解了月雲啥性情。他說沒指望,那就是真的沒指望過。狄仁傑驚出一身冷汗,大唐到現在都沒有被他玩崩,簡直就是個奇迹。
仔細想想,這其中李令月所起到的作用,簡直無法代替:公主殿下,狄某也代天下百姓謝謝公主。若是沒有公主殿下,狄某簡直不敢想象……大唐錯過冠軍侯的樣子。
猶豫片刻,狄仁傑終究還是沒敢說月雲可能會把大唐給玩崩這種話。
李令月被這位新晉政壇明星真心實意的贊美,簡直要美上天:哎呀,狄大人,你也太客氣啦。話說,年後你就要去邊疆任都督了吧?那些地方可不好幹,等下我給你點防身的家夥,你一定會喜歡的。
狄仁傑點頭再謝,又瞅一眼月雲:是啊,聖後明言,“非邊吏不入内閣”,無論如何,我都得去幹上一任的。就我本人來說,能在這種地方為大唐做些貢獻,也比呆在朝中熬資曆來的痛快多了。
這種操作一聽就知道又是月雲的鬼主意。
邊疆是什麼地方?當地各種民族混居,各種風俗習慣五花八門,各種小的武裝勢力多如牛毛,情況複雜的無以複加。
能在這種地方當上三年官,并且還能幹出成績來,那等官員任職回來,進入内閣是一點問題也不會有。
銀睿姬有些幽怨的看向月雲,她也知道武後口中的這個“潛規則”是月雲提出來的,可事關夫君前途,她也無可奈何。
比起這些,她是一點也不後悔當初的選擇,反而還要感謝自己的挑剔。
現在狄仁傑一心一意的對她,比當初隻饞她身子的月雲強出不知道多少倍,哪怕月雲現在已經封侯又如何?哪怕他一手推動了大唐的工業化進程又如何?
她所求的,從來就不是這些虛的。
月雲被她盯的有些受不了:咳咳……狄夫人不必如此,去邊疆任職雖有些許風險,但無論對朝堂,還是對懷英實現自我價值,都是一件必須去做的事。你看尉遲那家夥,前些日子在東海上縱橫無敵,打殘了東北諸國海軍,立下不世之功;最近又去澳洲打通鐵礦航路,我估計等他一回來,怕是立即就能封侯。
銀睿姬翻個白眼:尉遲将軍所得,全都是靠搏命換來。妾身卻不求夫君官做得多大,爵位有多高,隻求他能平平安安的。
李令月偷笑,這倆人當初沒走到一起去,還真是價值觀不合。
但其實月雲的重點是在前半句,後半句隻是想轉移話題來着。
兩個戀愛期的傻女人沒聽懂,狄仁傑自是聽懂了,順茬接道:隻可惜你和公主殿下的大婚,我和睿姬怕是無法參加了。
月雲無所謂道:沒事兒,心意到了就行,以我們的關系,用不着搞那些虛頭巴腦的。
李令月點點頭,略感遺憾道:猶記得去年此時,我才和你們初識。這一年過得,簡直充實的不可思議,幾乎每天都能學到新的知識。就是可惜,元老闆他……唉……
元鎮容貌被毀,又得知銀睿姬被武後指婚給狄仁傑,心思黯然之下,選擇回老家種茶。若不是如此,那他們幾人再次聚首,又該是何等美好光景。
忙着吃飯的沙陀忠忽然插嘴:其實以現在醫學發展的迅猛程度來說,元公子的症狀,也不是鐵定沒有救。師父他老人家已經在着手研究整容技術,相信很快就能出結果。
一聽這話,月雲嘴角不自主的抽了抽。
他都快忘了這是個微魔位面,雖然醫學系統化也是他一手推動的,但人家王溥連猩猩手臂都能給自己換上,還有啥不可能的?
同時這也是為何他那些紙面計劃,得以被順利實行的基礎。那些被武則天悄悄複起的百家之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就算沒有弄清月雲計劃十成的意圖,也至少弄清了三五成。
然,僅僅隻是這三五成,也足夠讓他們對月雲驚為天人,老實照辦了。不然半年時間想造出迫擊炮,他怕不是活在夢裡。
一切隻因這個世界自身基礎就不弱,隻是沒有人站出來統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