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洛陽城裡那些坐不住的反骨仔們,比如趁機上書,要求武則天還政李旦的宰相裴炎,也被抓捕下獄,洛陽城裡一片風雨飄搖。
與平行宇宙裡不同的是,這一次駱賓王沒有再被卷入其中。他和楊炯、盧照鄰,在認識月雲之後,就被他調入了皇家企業系統内任職。
這三人都是人傑,自然不難發現由月雲一手捏出來的這個系統,隐隐有跟朝臣系統并駕齊驅的趨勢。
甚至在某些時候,一州刺史都得上門求着他們照顧。在這個大發展的時代,各州一步慢則步步慢,刺史們卯足了勁兒,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給自己的州争奪資源,這些皇家企業裡掌握實權的人物,自然就成了香饽饽。
在這種前途一片光明的情況下,傻子才會去幹殺頭的買賣。
等月雲一行慢吞吞走到隴南,武則天已經視察完畢,返回洛陽。
借着英國公李敬業謀反這事兒,她開始進行大刀闊斧的軍事改革,裁撤兵部,改立最高參謀部;開創武舉,建立軍校、軍事法庭,塑造軍隊專有的晉升之路,徹底将軍政分離。
以後朝堂上能讨論的兵事,僅僅隻有事關戶部的軍事預算,其他一切由軍方自主。
她的動作之大,就算是遠離政治中心的隴地,也傳的沸沸揚揚,連月雲都不得不佩服她的膽量。
但其實這麼做隻會提高軍人地位,隻要控制得當,不會真有什麼風險。
過去的王朝沒法這麼幹,絕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生産力太低,軍隊都得自己去種田,國家養不起這麼多職業軍人。
而現在的大唐,國家新得五億畝黑土地,又得北方天然牧場,正是人少地多的時候。在内燃機已經能夠自主生産的現在,國家養活幾十萬軍隊,不算什麼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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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月雲一行人從隴南到秦州,經陳倉、長安,一路晃悠回洛陽,已經是公元三年夏。
長長的車隊才剛剛看見洛陽城牆,還沒到城門口,武則天的旨意就到了,還是李旦這個皇帝親自來宣旨的。
第一件事,她啥也沒幹,光速把月雲封為“聖王”,特許他見君不拜,見官大一級,并請他務必火速進宮輔政。算是裡子面子給的足足的,就差沒把他捧上天。
她會這麼幹,原因無它,大唐發展的實在是太快了,快到她已經要兜不住了。
如果武則天是個昏庸的執政者,或許還會對此沾沾自喜,沉溺在國家與日俱增的強大國力之中不可自拔。
但她不僅不昏庸,相反還十分精明,所以她清楚的知道,國家是國家,她是她。她自己需要月雲,來幫她駕馭住大唐這匹朝着光明未來一路狂奔的野馬。
别說武則天,滿朝的大臣都已經要兜不住了。
交通、稅務、貨币、戶籍、基建、農業……
所有事情都好像變得大臣們不認識了一般,事情套着事情,麻煩接着麻煩,整個大唐的經濟,随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月雲對此心知肚明,回來的路上,他們五文錢買到過三隻羊你敢信?
因為大唐的法定貨币是銅币,而中國一向少銅,在物資瘋狂生産的當下,整個大唐已經陷入嚴重的通貨緊縮之中。
他沒有立刻入宮,而是先把李賢接入府内,免得武則天抽冷子給他造成既定事實。第二天日上三竿,他才晃悠到紫微宮裡,正式面對一群已經急得嘴角冒泡的老大臣。
翻了翻各地奏折,各種事情已經多到一本奏折寫不下的程度,月雲喝口茶水,對一邊的宮女道:去,把含涼殿收拾收拾,我今晚就住那了。
坐在上首的武則天微微松口氣,還好,看來他是準備住宮裡徹夜處理事務。這個時候,她已經顧不上規矩不規矩的了,隻求他不要撂挑子就好。
月雲第一道命令,下令各州府發行專用票據,對糧食、食鹽、布匹暫時按人頭實行配給制,不允許囤積、壟斷現象,算是穩住基本盤。
第二步,命令讓各大皇家企業收縮産能,暫時放緩生産節奏。
第三步,抽調皇家企業裡的幹部,并且在各州學府特招精通算學的學子,建立大唐銀行,大唐皇家銀行,準備發行紙币和出台新的貨币政策。
然後就開始挑刺:你,公輸家的那誰……
被點到名的大臣吓了一跳,恭敬道:聖王殿下,微臣公輸正。
月雲撇撇嘴:我走之前,讓你的團隊研究怎麼利用柴油機耕地、播種,你們倒好,給我造起坦克來了。說吧,你想怎麼死?
有李令月盯着的時候,這群人還算規矩。
誰知道他們一走,這些人立刻放飛自我,開始搞起創新發明來。公輸家的這一位,就天馬行空的想把火炮安裝在汽車上,連樣品都造好了。
公輸正腦門見汗,強辯道:微臣,微臣也是為了我大唐軍工發展,我……
月雲冷笑着打斷:軍工發展?你的意思是大唐周邊還有敵人,配讓大唐開着坦克去打?他們哪兒來的技術?你賣給他們的嗎?
公輸正噗通一聲跪到:微臣不敢!絕無此事!微臣糊塗。
他這會兒才算清醒過來,是啊,大唐周圍的敵人,除了吐蕃和新羅以外,基本上都死光了,哪兒用得着再去造這種武器?且聽聖王之言,人家早就知道那是什麼,連名字都起好了,虧他還滿心以為自己創造了一種連他也得刮目相看的終極兵器。
月雲扔下奏折:既然不敢,那就脫了你的官服,給我滾去鄉下教書。
武則天眼角抽搐幾下,這事兒其實她也清楚,當時公輸正吹的天花亂墜,她腦子一熱就答應了,沒想到卻誤了大事。
但既然月雲沒有揭開這一層,她也就權當不知道,讓公輸正安穩的背好這口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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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雲繼續點名找茬,這回輪到教育系統:禮部尚書,我離開前,讓禮部在各州辦夜校,推行簡化字,進行掃盲運動,為什麼沒辦?
一人連忙跪倒:微臣黃浩朗,于公元二年十一月就任禮部尚書……微臣,微臣絕無故意拖延之意,隻是,隻是……
月雲那時候沒有執政權,給的計劃都隻是建議,所以理論上他們可以聽,也可以不聽。
當初的禮部尚書是武承嗣,但之後武則天已經把老武家的人全弄進軍方了,這個黃浩朗才當上禮部尚書沒多久。他從底層新調入小朝會,根本不了解月雲,甚至都沒見過他。所以也就沒管他的那些“建議”,還頗有些不以為然。
但誰能料到,工部新制作的那一批機器,全都是用簡化字來書寫使用說明書的,各種參數全用的阿拉伯數字。這就導緻現在大唐光是因器械使用不當,造成的人命官司就有七八起,因此受傷的更别提有多少。
月雲端起茶杯喝上一口,坐了這麼久,茶水已經冰涼。武則天見狀,幹脆讓人把爐子擡進來,直接在麟德殿裡燒水。
他淡淡開口:這麼說,你是覺得半年時間不夠?既然如此,那就讓覺得時間夠用的人,來當這個禮部尚書吧。拖下去,斬了。
公輸正是現在大唐急缺的理科人才,工程學、機械學的大佬,所以月雲才忍着氣,把他丢去教書了事。
但這種屍位素餐的儒生,如今的大唐還真不缺,直接斬了殺雞儆猴。
金吾衛進來拿人,黃浩朗拼命掙紮:你憑什麼殺我?就因為那些賤民?太後!微臣罪不至死啊……太後饒命啊!太後!陛下饒命啊!
武則天面無表情,這事兒也有她的原因,畢竟掃盲計劃當初武承嗣也沒怎麼認真執行過。但好在她已經将武家的人抽出朝堂,随便月雲怎麼折騰,她都不心疼。
李旦更加面無表情,心裡隻想着今晚吃什麼宵夜。雖然現在是母親執政,但他好歹也是個強國的皇帝。萬一被這些人把大唐搞崩,那他就隻能像被滅國的那幾位一樣,在洛陽看人臉色過日子了,這一點他想的很清楚。
大臣們見唯一能壓制月雲的兩位大佬是這個态度,也就明白今天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全都顫顫巍巍地看着月雲的手,生怕他将手伸向自己那一攤事兒的折子。
月雲再次撿起一本奏折:戶部尚書,我讓你們跟法家的人一起商讨出新的商稅法案,并且推動集村并寨、戶籍改革,解放地區多餘勞動力,為什麼沒有辦?
臣工隊列裡走出一位顫顫巍巍的老大臣,一言不發的跪到在地。
這些事裡頭,新商稅顯然是針對皇家企業的,他是真沒那個膽兒去辦;集村并寨、戶籍改革,是要增強人口集中性和流動性,等于動了世家的利益,更加難辦了。這就導緻現在農村一些地方缺衣少藥,州府主城卻物資多到賣不出去。
月雲輕哼一聲,也知道這種事不是他一個人能解決得了的:既然你沒本事辦,那不妨就告老還鄉,讓有這個本事的人來辦。
老大臣仍舊一言未發,給李旦、武則天、月雲三人,每人磕了個頭,脫下官帽離開麟德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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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完威,月雲才開始正式着手處理這次的通貨緊縮。
得虧大多數的企業都捏在皇家手裡,互相可以通過票據平賬,對外少賺點也就少賺點,不會影響未來生産計劃。
否則經過這一波,大唐的發展至少得遲滞個十年。
整整三個月,月雲都住在紫微宮含涼殿裡頭,一點點梳理積壓下來的各種難以處理的事情,讓武則天爽到不行。
那真是問題剛一出現就能得到完美的解決方案,他簡直就像個萬能的答題機器。
真想把他一直留在朝中!
可惜她也知道這不可能,大唐經濟問題都已經如此嚴重了,這幾個月人家照樣一天班都沒加過,每日按時回含涼殿,跟太平一起過他們的小日子。
一直到紙币發行,全國通貨緊縮得到有效控制,月雲才從紫微宮裡搬回家。
幾個月沒見,三歲的李重照一口一個“姑父”要抱抱,讓李令月很是吃醋,明明她才是照顧小家夥最多的那個人。
還有李賢的幾個兒子,也是更喜歡月雲一些,搞的李令月郁悶不已。
說到李賢,武則天的态度,就好像大唐沒這人一般,任由他住在月府隔壁,既不召見,也沒有處罰。
月雲偷偷讓艾迪查過他的基因,确認是武則天親生的無疑,也不知道他們娘倆為什麼會鬧成今天這樣。
李令月倒是知道一點,因為打當初就有傳言,說李賢不是武後親生。傳着傳着,連李賢自己都動搖了,這才處處跟武則天對着幹,以至于傷透了她的心。
月雲沒有幫他們解開心結的想法,他自己的事情都多到忙不過來,一天光是宮裡的電話就得接上十幾個。
經過三個月的整頓治政,朝野上下現在對大唐的聖王,已經是無人不服的狀态。所以武則天光明正大的,把他當免費的編外臣子用,身為李令月的驸馬,他不接還不行。
他隻是抛出了基因論,讓王溥自己去想辦法驗證。反正這是個微魔世界,也許會有辦法能驗證這一點,就算沒有,大唐再發展個十幾年也就有了。
至于李賢和武則天到時候會不會去做這個親子鑒定,那不關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