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到來,月雲拒絕了顧源約他一起去澳洲遊玩的邀請,專心沉浸在繪畫藝術之中。
頭像素描隻是美術的入門,透視、色彩、線條、速寫、光影、人體、造型……他還有太多知識需要補習。
以他的脾氣,學東西自然要找專家,但他又懶得動彈,所以中央美院的那些老教授們,就隻能頂着嚴寒,頻繁來往于北京上海。一開始單純就是為了錢,教學态度不冷不熱,後來發現月雲的天份,倒是甯可每個禮拜舟車勞頓,也要認下他這個學生。
等到春天開學,月雲發現簡溪和林蕭已經處于心照不宣的戀人狀态,将如膠似漆完美诠釋,就差正式對外公布。也不知道這個寒假,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與之相比,顧源卻依舊在苦苦追求顧裡,跟上個學期相比,沒什麼進展。月雲有心找顧裡談談,卻一直沒有很好的機會,沒想到反而是顧源先約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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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月雲提着兩瓶可樂上來,遠遠扔給顧源一瓶。
這小子本來佯裝嚴肅的神情立馬破功:可樂裡沒有糖,簡直就像失去了靈魂!你總是記不住我不喜歡無糖的。
月雲才不慣着他:我是你媽呀?還得記住你喜歡吃什麼?有的喝不錯了。特别還是在你準備為了女人怪罪我的時候。
顧源嘴角一抽,醞釀許久的氣勢被他徹底擊破,長歎一聲:我哪兒有資格怪你……
月雲嗤笑一聲:那你叫我上來幹什麼?COS無間道啊?還是你準備勸我,試着去跟她在一起?别否認少年,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絕對這麼想過。
顧源像是見了鬼一般的瞪着他,良久之後,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簡直像是被鬼迷了心竅一般喜歡她。我在澳洲的時候,腦袋裡每天都是和她在一起時的畫面,想她想的抓心撓肝。我每天都想給她打電話,每天都想聽到她的聲音,卻害怕過于頻繁導緻她再也不接電話,最後隻能忍着,一直忍着,盼望快點開學……
他擰開瓶蓋,鲸吸一口:我也的确想過勸你,勸你滿足她的心願,這能讓她開心,哪怕這也會讓我心如刀絞。我想我是真的瘋了……
月雲拍拍他的肩膀:少年,你這已經不叫喜歡,你是得了一種名叫“愛情”的病,沒藥治的。
顧源輕笑: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會幻想,幻想這個世界要是沒有你該多好。如果沒有你,我們可能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月雲表示同意:的确。可我不喜歡她,我是指男女方面。
顧源的目光望向遠方落日:這就是症結所在啊……喜歡的人不喜歡我……世事總是這樣。
月雲沉默一陣:其實,她對我也不是真正的喜歡。如果這麼說,你能好受一點的話。
見顧源詫異地看過來,月雲解釋道:她喜歡我,更多是因為初見時的驚豔,但這其實和喜歡一個LV包包,一款新的普拉達手袋沒什麼區别。她的性格太過争強好勝,什麼東西都想要最好的,得不到的,就偏要;不是我的,就搶掉;窮盡心機,想方設法,一直到最終如願以償。在以前,她靠着超越大多數人的天賦和家世背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無往而不利。可現在,她這一套碰上了我,突然間行不通了,這給了她更深的印象。偏偏她又是個不知道什麼叫做放棄的性格,結果就隻能……
顧源沒想到月雲竟會這樣評價顧裡:結果隻能怎樣?
月雲搖搖頭:兩種可能,一,執迷不悔,直到最後撞的頭破血流;二,破而後立,真正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學會愛,學會珍惜。
顧源陷入沉思,月雲這一番話看似說了很多,但又好像什麼也沒說。
但月雲好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般,不吐不快:比起百折不撓的她,其實我更擔心你。
顧源驚訝:我?擔心我什麼?
月雲道:你家境優越,頭腦聰明,從小到大什麼也不缺,因而身上有一種理想家的氣質,這讓你對愛情抱有很高的憧憬和期望,為了愛可以放棄一切。然而現實,卻往往不會像我們想象中那樣運轉,這樣的你對上顧裡,絕對是要吃大虧的。
顧源嘿嘿笑了幾聲: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了解我。
月雲搖搖頭:我欣賞顧裡,但我更欣賞你,顧源。你的身上,有很多美好的品質,是普通人所不具備的,甚至連我也缺乏的。
聽到他這麼高的評價,顧源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月雲繼續道:所以,我會盡我可能的幫助你,得到顧裡的心。
顧源心中感動,這輩子能交到這樣的朋友,值了!
但嘴上卻仍道:咦~你怎麼說的好像要跟我搞基似的,我先聲明啊,我不喜歡男人!
月雲笑着給了他一腳:滾!這個月,我的飲料你全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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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平安夜之後,南湘的臉上、身上,時不時就會帶點傷。
月雲心中清楚,一個脾氣暴躁,且不舉的小混混,戀人便是他最好的出氣筒。
所以對于這個女孩兒,他心中始終抱有愧疚感。
再次看到她臉上的掌印指痕,他索性把事情挑明:席城最近,很是有心無力吧?
南湘手中畫筆一頓,扭頭過來,橫眉冷對:你什麼意思?
月雲傲慢地笑了笑:字面意思。我說了,等着他來磕頭求我。
南湘皺眉,想不通月雲如何得知他們之間的隐私,明明席城都是在他上學期間去的醫院,不可能碰巧遇到。
她忽然腦洞大開,想到一種可能:你……你……是你做的?
要不然如何解釋,一個十六七歲的熱血少年,面對一個十六七歲的絕美少女,會硬不起來?并且去醫院檢查,還沒有任何毛病。
月雲輕蔑一笑:我勸他最好快一點,不然時間長了會有什麼後果,我也不知道。
南湘氣極,啪的一聲摔翻顔料盤,怒吼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月雲拿小指頭掏掏耳朵:吼什麼,吼什麼?我做了什麼,說了你也不懂。
南湘捏緊了拳頭,唇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最後變得蒼白。在她跑出畫室之前,愣是擠出兩個字: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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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雲卑鄙不卑鄙先不說,席城的報複來的卻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快。
當天放學,校門口一段偏僻的路段,席城和一群社會上的混混,堵住了月雲的去路。
就是他,給我打!
席城見到人,二話不說,示意混混們動手。
月雲卻還想掙紮一下:等一下!你們今天能堵住我,我認了,但總得給我一個挨打的理由吧?過去的青皮讨皇糧,都會給人個說法呢。
清末,混混這一行的鼎盛時期,碼頭上來了皇糧,都敢去勒索。
他們一不靠人多,二不靠劫道,就是混混頭目領着幾個小混混和随行大夫攔車讨要。
押糧的軍官們見得慣了,也知道規矩,隻問要多少。
混混頭也不客氣,張嘴就是一萬斤。
軍官一點頭,喝人裝了車送來。混混頭躺在地上,等着車轱辘從他腿上軋過去,嘎巴嘎巴骨頭盡碎、血肉模糊。
混混頭一聲不能吭,等車軋過去,大夫過來接骨。接完骨,要是混混頭還能站起來,這事兒就算成了,帶上糧食就可以走。
這期間,如果混混頭忍不了疼,但凡哼上一聲,馬上便有士兵将他踢到臭水溝裡去。混混頭顔面盡失,便再也不能幹這一行。
這講的,便是一個“理”字。
嗯,歪理也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