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上,月雲放下酒杯,示意艾迪打開大門放席城進來。
這位仁兄已經在門口徘徊多時,仿佛是要下定某種決心一般,遲遲做不了決定,月雲索性幫他一把。
他在茶室裡等着他,見他進來,出言調侃:喲,今兒玩的哪一出?客串帶刀侍衛啊?
席城心裡一震,索性不裝了,把藏在身上的匕首狠狠拍在茶幾上,要殺人似的盯着他。
月雲略顯失望的搖搖頭:哦,原來是荊轲刺秦。不就是被人甩了,至于麼?
席城聽的腦門青筋暴起,他被甩是因為誰啊?
他把桌子拍的梆梆響:你到底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為什麼她突然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月雲不屑的笑笑:變了一個人?你是說,她變得正常,在你看來……不太正常?合着你認為,她天生就應該三天兩頭承受你的打罵?那我建議,你真該去精神科看看。
席城語塞,他對她的傷害,無論如何也洗不白。
但其實,他擔心的并不是這一點。
席城深吸一口氣:你一定對她使了手段!我知道你能做到,我那天都看見了!否則她絕不會和我分手。
那天在夜總會裡,月雲救走南湘之後,他的“大哥”和大哥的小弟們,就好像着了魔一般自相殘殺,一個人都沒活下來。這事兒雖然明面上沒有隻言片語的報道,但在暗地裡卻已經傳的沸沸揚揚,連放高利貸的,現在都繞着南湘的父母走。
再加上他莫名其妙的不舉……
細思極恐。
席城是否深愛南湘?
毫無疑問,他愛,而且非常愛。
否則在這種情況下,他就不會來。
一介凡人,為了愛人,敢一個人直面未知的超凡之力。這份勇氣,換成是月雲自己,恐怕都很難做到。
月雲翹起嘴角,不屑的看着他:我原以為你蹲了幾年大牢,出來後有些長進。但現在看來,你還是那麼幼稚。
席城假裝沒聽見他話中的嘲諷,故意激他:怎麼?敢做不敢認?
月雲搖搖頭,給他倒上茶:你還是不明白,你究竟輸在了哪裡。
這句話成功再次激怒席城:你以為你比我更愛她?我告訴你,如果她有需要,我可以把我身上的任何器官挖出來給她!任何!
别那麼激動。
月雲把茶杯推給他:她要你的器官幹什麼?喝吧,可以疏通你堵塞的經絡。
席城憤恨的扭頭,他才不要接受敵人的飲料。
但忽然,他又注意到月雲的措辭:是你幹的?果然是你幹的!你這個……
他恨的咬牙切齒,卻因為忌憚未知的超凡之力,不敢輕舉妄動。
月雲大方承認:對!就是我幹的,可惜,你沒有證據。
說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神亂瞟的席城:南湘也知道。所以,你兜裡的錄音筆,還是大大方方拿出來錄吧,别藏了。
席城一聽這話,索性光棍的把錄音筆拿出來放茶幾上:你一定對她動了什麼手段,你敢不敢承認?
月雲歎口氣:你為什麼總是執着于這一點?難道你以為,是我用“魔法”什麼的,篡改了南湘的思維?
席城聽話隻聽一半,驚的差點跳起來:啊哈!你終于承認了!
月雲翻個白眼:如果這麼認為,能讓你感覺好受一點,那麼OK,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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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這個答案,席城恨不得立馬飛奔到南湘家裡,給她聽聽這段錄音,揭穿月雲虛僞的面具。
但是不知道為何,他遠沒有想象中來的高興。
沉默一陣,他鬼使神差地問:你……說我不明白我……
月雲了解,接茬道:終于冷靜下來了?你想知道你為什麼輸?
席城默然。
月雲再給他倒上茶:怎麼說呢……
他組織好語言:我愛南湘。所以我願意去了解她所喜愛的一切,也願意去了解她所讨厭的一切。她的優點,她的缺點,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這些都是我要學着接受的。這其中,當然也還包括你,席城。
席城冷笑一聲:你了解我?笑話!
月雲也不惱,耐心解釋道:相信我,我可能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你自己。自打你的母親發生事故以來,你的心理年齡,就一直停留在了那個時期。你害怕接受這樣的現實,你拒絕接受這個現實,拒絕長大。也因為還是個孩子,所以平時心中稍有不滿,便毫無顧忌的發洩出來,往往都是發洩在最愛你的人身上。
席城出奇的沒有反駁,反而默默的聽着:而南湘呢,她親眼看着你的家庭發生劇變,最清楚你所承受的痛苦。所以她願意理解你,願意不斷的包容你,願意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你。她願意等着你成長,長到有一天,可以為本就柔弱的她撐起一片天。
月雲搖搖頭:可你是怎麼做的呢?
席城張張嘴,隻感覺身上越來越熱。
他才發現,自己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些,從來也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月雲并沒有給他留情面:你把她對你的愛,當成了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你認為她離不開你,甚至稍有離開你的念頭,你就要把這念頭,用暴力手段毀滅在萌芽裡。你永遠也不在乎她想要的是什麼,隻是一個勁兒的沉浸在自己營造的自我感動之中——大家快來瞧啊!為了南湘,我席城可以挖出身上任何器官!我甚至可以為了她去死!沒有人比我更愛她!
這能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