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馳的轎車在一架灣流Ｇ５５０邊上停下，月雲和顧源從車上跳下，三兩步登上飛機，二十分鐘不到，飛機已經飛行在前往成都的航線上。

月雲拒絕了空乘小姐的殷切服務，伸手阻止她跪下去，雙腳互蹬脫下鞋子換上拖鞋：我自己來。有水果嗎？

漂亮空姐将鞋子收好，低着頭不敢看他，她登機前才通過小道消息得知，面前這位才是時代電子真正的主人：是的月先生，飛機上有蘋果和橙子，您需要哪一種？

月雲撇撇嘴：那算了。我說顧源，你平時不會都這樣吧？起碼也給自己備點好吃的呀。

顧源搖搖頭：我這半年除了看文件，基本都是睡過去的。大冬天的，哪兒給你找水果去？給他一杯橙汁吧，給我也來一杯。

月雲放倒椅背，躺上去後仍舊感覺視線壓抑，随口吐槽：灣流公司還是太保守了，如果新的公務機能做得更大一點，那就更好了。這麼點艙高，頭都擡不起來。

顧源接過果汁，順手遞給他：再大就不方便起降了，忍忍吧。

月雲無所謂的點點頭，反正他用飛機的時候又不多，顧源喜歡就行：等我們的産品上線，就給你換成７４７系列好了，瞧給人姑娘難受的。

私人飛機對乘客來說肯定是比公共航空要舒服得多，但對空姐來說就不一定了。

這位空姐個頭高挑，在艙高僅有一米八八的灣流Ｇ５５０裡，的确是連帶點高跟的鞋子都不敢穿，甚至某些地方還得彎腰通過，逼仄緊迫的要命。

不過私人飛機上的工作量和各種出差補貼，也絕不是公共航空能比的，隻能說有得就有失。

月雲招招手：過來坐吧，别站着了。

空乘小姐低聲道謝，走過去坐在最後一排離他們最遠的地方，沒往兩個年齡絕對還沒有她大的年輕帥哥跟前湊。

她看的很清楚，月雲對她根本沒有其他興趣，看她的眼神跟看普通人一樣，她湊過去隻能自讨沒趣。而顧源更是不必多說，這半年來，她隻見過他在女友面前露出過笑臉。

這年頭，漂亮女人對普通人來說可能是稀缺資源，可對這種等級的大佬來說，也不過就是随時都可以替換的消耗品。她不想為了一絲虛無缥缈的可能，丢掉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工作機會。

顧源虛着眼吐槽：喲喲喲，你還真是憐香惜玉啊……人家一向是坐着的，隻不過今天你是客人而已。

月雲聳聳肩，倒還是他反客為主了？

顧源懶得在這種問題上糾纏：說起我們的産品……這專用的輸水管和下級工廠全都建好了，連國外有經驗的師傅都已經全部到位，可你的光刻機呢？現在萬事俱備，我們就等着光刻機了。

月雲神秘地笑笑：我這一趟，不就是專門給你送光刻機來的嗎？你以為我閑的沒事幹，大老遠跑成都就為了吃口火鍋？

顧源切了一聲，好奇道：你從哪兒搞來的？荷蘭？還是德國？

這年頭，西方雖然還沒有明文禁止對中國出售光刻機，但這種敏感的東西，人家也絕不可能當成醬油一樣輕易賣了。真要發生交易，怎麼也會有風聲漏出來，可現在國際市場上卻是一片平靜，都是一副等着看時代電子好戲的樣子。

要不是三年多同學，知道他從來也不許實現不了的願，顧源心中肯定也沒底。

他手底下的人倒是安安穩穩，沒多少想法，因為無論月雲有沒有能力搞來光刻機，他們的工資是一毛錢也沒少過的。

月雲動了動眼角，神情古怪：顧源啊……你，确定要知道嗎？

顧源不自覺的心跳加速，額角冒汗，月雲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有些……

……讓人感到不安了。

他低下頭，微微思忖片刻，搖搖頭：算了，我還是當好你的打工人吧。

他深深的明白，有一句話，叫做好奇心能殺死貓。

别看他們一樣坐私人飛機，甚至嚴格來說，他才是這架飛機的主人。但人和人之間的階級這個東西，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的。

别的不提，光是讓成都政府單獨為時代電子開鑿一套水路系統，以保證時代的用水安全這一條，累死他顧源也不可能辦得到。甚至就算把他們家所有能用的關系全用了也不可能，有些事情你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可月雲呢？愣是在趙市長沒什麼興趣的情況下，拿到了國％務％院的特别批示，強行推動了這個項目，這你找誰說理去？

顧源深深明白，有些事情不知道，出了問題也許還能抽身而退。一旦知道了，可能連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了。

他跟月雲現在這種朋友關系就很好，他很滿意，不想再繼續深入探究。

月雲微微一笑：沒關系，我也不是要刻意瞞你。等時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你最近跟裡裡怎麼樣？

提起顧裡，顧源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換了個角度：怎麼樣？反正她爸媽……還是蠻喜歡我的。

作為時代電子未來的掌門人，長相一表人才，心裡還全是顧裡，這要都不滿意，那天下也沒人能讓他們滿意了。

他搖搖頭：不過我媽那邊就……你也知道，她那人一向瞧不起新貴。

想起葉傳萍，月雲樂的笑出鵝叫：鵝鵝鵝鵝～你媽那哪是瞧不起新貴，她那是平等的瞧不起除了她看上以外的所有人！

他眼珠一轉：你跟她說，顧裡是我認下的妹妹，看她什麼反應。

顧源好似就等着他這句呢：謝了兄弟，有你站台，她肯定不會再反對。話說，南湘這次怎麼沒跟你一起？

月雲輕聲一歎：你知道的，她太要強了，非要把自己學成建模界一姐不可，整天沉浸在功課裡不可自拔。

顧源沒吭聲，他知道月雲現在需要的隻是一個傾聽者。

果然，他繼續大倒苦水：而我呢，為了保護她的自尊，就隻能束手束腳的，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甚至連改善她們家的生活，都得想盡辦法、偷偷摸摸的進行。有時候吧，我真甯可她也能像顧裡一樣，稍微拜金一點，可誰讓我喜歡的就是她這種個性呢？

他搖搖頭：那句話怎麼說來着，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自己選的人，可不就得自己受着。

顧源呵呵笑了幾聲：我看你還是挺樂在其中的嘛……

月雲也不否認：等處理完這邊的事，我打算帶她去東北滑雪，你們去嗎？

顧源頓時不高興了，虛着眼：那您說呢？月董？

連上學的時候都得每個禮拜來回飛，現在好不容易放個寒假，他肯定是得一直呆在成都這邊了，以後畢了業大概率還得在此常駐，月雲這話頗有點明知故問的得瑟意思了。

其實他就是順嘴一問，并不是真想跟他們一起去，過二人世界不好嗎？非得湊一起算什麼事兒？

隻是話說出口，他才意識到不妥，撓着腦袋到處找窗戶：啊哈哈，那啥，今兒天氣不錯哈！姑娘你貴姓？

漂亮空姐默默聽了一路，聞言沒有猶豫，立即道：免貴，我姓陸，陸佳。陸地的陸，上好佳那個佳。

月雲贊許的看她一眼，對顧源努努嘴：你找的這人不錯啊，能割愛嗎？

顧源沒好氣道：我還能攔着她前程？你想讓她幹什麼，比現在的活兒累可不成。

月雲呵呵一笑：累，是肯定累滴，不過這前程嘛……

他頓了頓：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在上海找地方建立我們自己的冷庫，保證我們一年四季的水果供應，幹得好，以後這活兒就交給你做主了；第二，來給我當私人助理，試用期三個月。當然了，冷庫也還是你去解決。

陸佳半秒也沒猶豫：我願意跟着月先生。

月雲大笑，顧源嘴角抽了抽，她就這麼迫不及待？他平時也沒虐待她呀？

陸佳話一出口，便心道糟糕，但這種改變命運的機會她是真的不想錯過：顧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