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山聖母大教堂,周崇光葬禮。
林蕭在米蘭的活兒幹到一半,驚聞噩耗,整個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來的,到現在都渾渾噩噩,不敢相信周崇光竟然因為胃癌複發去世。幸虧有時代姐妹陪着她,才讓她能強撐着站在靈堂裡。
月雲本來沒打算來,他不想參加一個活人的葬禮。但宮洺親自邀請,他不得不還上借調林蕭的這個人情,可在她眼中,反而坐實了周崇光已死這個事實。
南湘表情僵硬,惴惴不安,她自然是知道内情的。見林蕭整個人都像是丢了魂一般,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告訴她實情。
可是宮家跟康斯坦利集團董事們之間的鬥法已經接近白熱化,由宮家直接負責的《M.E》雜志的财務窟窿即将暴雷。現在告訴林蕭實情,以她的傻白甜智商,很可能會害了宮家——她大概率上未來的婆家。
所以南湘最後什麼都沒說,眼睜睜看着她難過頹廢。
顧裡這邊也不太平,顧延盛險死還生之後,就生出退休的想法。反正他的兒女都有了保障,那他再去拼命也沒啥意思,還不如抓緊享受剩下的人生。
悲催的顧準便是在這時接手了盛古集團,不但要面臨親姐姐的考驗,還得直面《M.E》和葉氏的強勢收購。
顧裡悄悄湊過來:我剛剛聽到他們說,棺材太輕了。所以周崇光沒死,對吧?
月雲瞪着死魚眼:我怎麼知道?你想知道的話,自己開棺去看啊。
這個世界的顧裡和《M.E》沒關系,考驗弟弟是一回事,家族企業面臨惡意收購又是另一回事。
一旦她确認周崇光沒死,再聯手顧準順藤摸瓜查出《M.E》的财務窟窿,絕對會趁機狠狠咬下宮家一口肉,不可能因為顧忌林蕭而手下留情。畢竟在顧裡看來,林蕭的小助理工作,她随時都能提供給她。至于她的感情,那算個屁呀!
可月雲既然選擇對林蕭保持沉默,以幫助宮家和她,那就不會再跟顧裡透底,隻是讓她自己猜。
至于盛古集團,人家顧延盛隻是退休了,又不是死了,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一手創辦的企業被人給分食?
顧裡“切”的翻個白眼,她要有開棺的本事早去看了,用得着問他?
她看看林蕭那凄慘的樣子,心裡一歎:你最近跟簡溪有聯系嗎?
月雲眼角抽搐幾下,心道你的下線還真是有夠低啊:人家現在有女朋友了,别亂點鴛鴦譜。
顧裡輕哼一聲:追林蕭的時候說什麼至死不渝,結果這麼快就有了新歡,男人啊……
月雲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拜托!是林蕭甩了簡溪好吧?你還要要求他為了林蕭守身如玉怎麼地?
顧裡無所謂地笑笑,眼珠一轉:這麼看來,你所謂的“命定緣分”,也不怎麼準确嘛……
月雲也是服了,這都能讓她找出漏洞來試探:我有說過“我不會失誤”嗎?況且……林蕭她最後難道不是選了周崇光?
顧裡愣了愣,發現在月雲這裡套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甩給他一個白眼,轉身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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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将至,上海迎來十年不遇的大雪,将整個城市都封裝在銀色的幕布下,一片蒼茫中,唯有夢清園綠意永恒。
前些日子,月雲把三樓的格局改了改,想把南湘母親接過來方便照顧。
但其實這事兒挺擰巴的,哪有女朋友家長住男方家裡的?所以一直到最後南湘也沒同意。現在她上午去公司或者學校,下午去母親家,晚上才回夢清園這麼四頭跑。雖然幸苦一點,但按她的話來說,比起之前,可是幸福的沒邊兒了。
典雅美人放下手中畫筆,幽幽一歎:林蕭這次是真的陷進去了,三個月了,還跟行屍走肉似的,在動物園把手機喂給了河馬,拿着根胡蘿蔔當電話。我真不知道,到時候怎麼跟她解釋……
畫闆上是雪夜下的蘇州河,甯靜的河面和遠處萬家燈火形成了強烈對比。
月雲摟住女友,漫不經心輕嗅她的發梢:推我身上呗。
南湘擡頭給他一個無奈的表情,月雲立刻讀懂。
就算是他讓南湘保密,那南湘不還是保密了嗎?林蕭要肯接受這種理由才叫見鬼。
月雲惡作劇般撓撓她的小腹,換來南湘貝齒輕咬,他連忙打住:你知道,我最看重你們什麼嗎?
南湘茫然的搖頭:長相?還是身材?
月雲被噎個半死,雖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還是重重在她屁股拍上一巴掌以示懲罰:這世上最難得的一種品質,叫做“原諒”。老實講,換我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時代姐妹早散夥了,可你們,呵呵,這麼多年了,依舊并肩前行。
他搖搖頭:這種品質……怎麼說呢……好壞參半吧。有些事情,可以得到原諒,而有些事情不能。最難的地方,就在于原諒“本該得到原諒”的事、本該原諒的人。而非像傻子一般,無條件寬恕任何人。抑或是因為一件小事,老死不相往來。這種取舍判斷的能力,本來非曆經世事磨砺、大徹大悟之人而不可得,可你們幾個,卻好似天生就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