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你家為何要給你下藥留住你?你做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了?”
這話就像是問在點上了,尋春看着已經走到門口的人,語氣平淡的就像是喝了杯水,而水有點燙一樣放一邊涼一涼一樣的漫不經心,“我殺了全村的人,他們所有人的父母,祖輩。”
“别說了……”
尋春置若盲聞,繼續說着,“你知道我那天晚上殺了多少人嗎,我想一想……”
“我叫你别說了!”為首的男人快速跨步進來,揪着尋春的衣領将他按在門上,滿臉怒氣的注視着他,透過雜亂的頭發下看見那雙熟悉的眼睛。與過去明豔燦爛不同,如今這雙眼睛已經死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讓青葙以為他們下一刻就應該因為血海深仇打起來,亦或是尋春單方面被打,但這種情況并沒有發生,尋春真的如願的閉了嘴不說這件事了。
被壓在門上始終不舒服,尋春掙開了那雙手,想了一下又用手比劃了一下,“你是李墨?”随即肯定的點了點頭,“那開店做飯的是糯糯?你是胡豆豆,你是榮桃,你是袁浩。”他将每個人都點了一下,絲毫不差。
李墨很明顯是主話人,他站在門口将尋春推了進去不讓他靠近門口,問青葙,“請問你和他是什麼關系?”尋春離開十三年,不可能在外面有個這麼大的兒子,而且他們長得也不像,不會是尋到的親人之類。
青葙想起剛剛尋春的交代,裝模作樣的撓撓頭,面上露出些不好意思來,“我吧,是他在路上撿來的,他承諾我說照顧他,他就送我回家去,其實也就是做些瑣事,他腿斷了就給他劈個木闆固定一下,晚上生個火,吃飯付個錢,牽牽馬什麼的。”青葙自然不可能說實話,但也不怎麼說假話,真假參雜才是最好的。
“跟了他多久?”
“也就幾天前遇到的,一個破廟裡,我們倆都在裡面過夜,我先他一步進去的,他啊一瘸一拐的進來,要不是菩薩保佑我還以為半夜撞鬼呢!”青葙裝作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仿佛對那晚還心有餘悸。他不能說客棧,若是這些人真要死心眼去查證了,那裡的屍體他們可沒有埋。
尋春就站在那裡,臉色神情并沒有對于他這些瞎編隐瞞發生絲毫改變。
“你們才相處幾天?這麼說你也不知道他從哪裡來的?”
當然不知道他從哪竄出來的,“不知道,我見他的時候他比現在還狼狽呢!差一口氣咽下去就死了!”這倒是一句話沒有假,尋春當時那樣子确實是那口氣咽了就死的德性,主要是他不肯咽氣,還撐着那口氣活到了現在,又能多喘幾口氣,多走幾步路了。
李墨呼吸一口氣後問,“你說他送你回家,你家在哪?”
“我是随家中商隊來大燕做生意的,兵荒馬亂的被劫了貨物還被殺了許多人,我們走散後我打算先回大澊再派人找他們,然後就被他撿着了。”
這一句話李墨就知道青葙說的話裡絕對有假,但假的是關于他自身來曆,對于尋春那一段有假但不是全假的。因為他就是做生意的,青葙身上沒有那種作為商人氣息,更多的是一種天生自帶的矜貴,對于這個可能在滿口胡謅的小子,他也沒什麼好的耐心了,“我手下有很多人來往三國之間,你若要回去我可以捎你一程,不必再跟着尋春風餐露宿,你願意嗎?”
青葙求助的眼睛投向尋春,怯生生的眼神仿若他真是一隻純潔無瑕的小白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