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時的某些畫面一閃而過。
還未待尋春開口,千歲突然間兩手一拍猛的起身要後退,手裡的扇子都吓掉了,他心裡突然有了一個人選,雖然很荒謬,但确實隻有那個人符合。“十年前是你搶的劍吧?七年前也是你來還的?”
被他這一跳差點吓得坐了一屁股墩的青葙眼尖的看見不遠處的幾人因為千歲發出的動靜拔出了劍想沖過來查看,急忙拉着千歲的衣服将他又重新拉着蹲下來,輕聲問,“什麼劍?你細說啊!”他真的愛極了聽尋春的八卦事迹,有一種在一點點了解剖析這個人的感覺,因為自己困在宮闱裡步步都得謹小慎微,反而喜歡聽别人的故事。而尋春這人雖然不怎麼說話,但事迹好像是一等一的精彩。
好像有什麼不太對,千歲轉頭問他,“你為何會不知道?他可是你哥啊。”
“啊?”差點被抓住話裡的漏洞的青葙瘋狂轉着腦子找補,“十年前我六歲能記得什麼事,隻記得每天玩泥巴了,而且他又不是什麼事都會告訴我,就像他中毒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啊……”
姑且是信了他的鬼話的千歲撿起扇子掩住半張臉,将上面的驚訝全都蓋住,眼睛四處亂晃的不敢再去看尋春的臉,清清聲線似說書人般将事情簡單扼要的說了一下,“十年前我也才七歲,作為小舅子随大小姐出行去見未來夫婿,那天在路上遇着一大膽匪徒‘借’走了下聘的聘禮栀子劍,大小姐惱怒之下婚事作罷,七年前有個人提着栀子劍來千家城求見大小姐說還劍。大小姐閉門不見,說劍是聘禮誰拿走誰入贅不可退還,那人便不再求見轉身走了,劍插在地上風吹日曬七年未曾有人敢動。”
千金大小姐真名就叫千金,千家城裡百年來的鑄劍天才,栀子劍就是其所鑄第一柄劍,劍身盈白帶一絲青,恰巧那時正值栀子花開時節,故得名栀子劍。其鋒之利能輕而易舉的斷了上一任首席鑄劍師所鑄之劍,讓她成功登頂最年輕的首席鑄劍師。
人生總不會一路順風順水,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千金為人自由驕傲霸道慣了,被逼急了就說此生不嫁人除非有人入贅。當時是氣的老父母頭發都白了幾根,找了不知道多少牙婆才說到了一家願意入贅的公子,結果聘禮讓人截胡了。
自那以後千歲感覺大小姐掄錘子的勁兒都猛了幾分,每一錘都像是落在搶劍那人的脊梁上,恨不得将其粉身碎骨。
七年前大家以為大小姐能有夫婿了,結果人家是來還劍的不是來入贅的,這一轉身又是七年。如今大小姐已經有二十八歲,她繼任家主之位後再沒人敢在她面前提婚嫁一事,哪怕是千歲也不敢,他還年輕,不想跟栀子劍落的一個下場。
“你姐姐這麼犟的嗎!”青葙驚她真是位聰明的女子,隻要咬死了誰拿劍誰就要入贅這一點,無論是不是本心所想,她确實做到了不嫁人的目的。
千歲偷看尋春臉色跟青葙咬耳朵,“她那何止是犟啊!我告訴你要是真是你哥哥搶的劍,我一句話告上去我們家大小姐能提着劍帶着花轎來把人綁了回去成親,她也不是需要男人,主要是咽不下那口氣你知道吧。”氣的甚至是那麼好的寶劍被棄之如履而不是拒婚,哪怕尋春将劍帶走不履行婚約,隻要劍不蒙塵她也是開心的,可劍就放在那裡七年,每看見一眼都能讓她怒氣更上一層樓。
“不過想想也是,大小姐生的花容月貌,除了力氣大點脾氣差點也算是頂好的姑娘家,入贅以後那簡直是要什麼有什麼,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怎麼就被拒婚了呢。”
青葙摸着下巴點頭符合,“這人真不識好歹。”
“那确實是我。”尋春悶咳一聲,這馬車停的位置不好吹着風大的很。“我當時急着去殺人跟你姐姐借了劍,那時候不知道那把劍的含義,後來聽江湖傳言知道了就打算還了,但中間有事耽擱了幾年,沒曾想壞了你姐姐的姻緣。”
蹲着的兩人皆是吃驚,“你還敢承認?!”
尋春低眉掃他們一眼,繼續靠着馬車蕩腿,一搖一晃間的失重感仿佛能把斷裂處酥麻的癢和疼都甩出去,“有什麼不敢的,你剛和你的手下們吵了架,我要是真想走單憑你們也留不下我,頂多把我這不成器的弟弟抵給你了,你那麼喜歡他應該不會虧待他,何況我不覺得你想讓你姐姐娶親嫁人。”
險些被抵出去的青葙默默無語,他雖然知道尋春一定不會丢下他,但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連眼神都有些哀怨了。
千歲讓他說中心思後嘴硬的說,“她嫁不嫁那是她的事,回去以後我會告訴她我遇見你了,你做好心理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