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剛蒙蒙亮,看不清他要做什麼的矮胖攤主身手靈活的飛射過來,力重千鈞的壓着尋春掰開他的手說道,“大人小心此人有詐!”随後在兩人的目光中,一個藥瓶‘咕噜’轉着圈滾下桌去摔的稀碎,藥丸灑落一地。
老翁和攤主皆是沉默,知道闖禍了的攤主急忙放開手去撿了一顆藥塞進他嘴裡。但藥吃的遲了些,尋春已經緩不過來,張嘴将早先吃進去的食物一口吐了出來,之後是酸澀的膽汁,吐無可吐後是一口血湧出來,他雙目通紅兩手死命的扣着桌子,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運轉内力想将洶湧發作的毒壓下去。
“退下!”這是老翁第二次喝退下屬,站起來轉到尋春身邊強拽着他的手腕診了脈後目光一凝,手中運起内力一掌貼在他後心,剛猛無匹的醇厚内力順着經脈遊走不停,将洶湧的毒盡數壓回原處。
這活并不如看上去輕松,稍有不慎就會讓尋春毒素上腦,待到一炷香後收功老翁才敢動一動,内力虧空後身上虛汗被冷風一吹讓他抖了一下,感覺到了尋春說的真正的冷。
力竭的尋春松開手伏在桌上出氣多進氣少,硬木的桌子也讓他捏碎了一角,他汗如雨下氣若遊絲的問,“這餃子……什麼餡的?”
被老翁一瞪的攤主顫顫巍巍的回答,“就是我們常吃的鲅魚啊……”海貨過來雖不算遙遠,但價錢确實比平常的攤子貴一些,他這攤子隻要一出攤人就很多,口碑很好的。
魚?尋春想了一下又問,“海裡的魚?”到此刻他眼前已經開始大片發黑,連聲音也聽不大清晰了。
“是的。”攤主忽的想起來這人是外鄉人,不知道或沒吃過也正常。
“難怪……”想起來自己好像是不能吃這些海裡的怪東西的尋春歎了口氣,也正是把這口氣歎了出去,沒有支撐後他一下軟了身子撲倒在桌上昏了過去。
另有一人從高處躍下,落地無聲的跪在老翁身邊詢問,“大人,接下來如何安排?”
本來在周邊安插了數十位高手準備打一架收場,倒也沒想到這麼輕易撿了個漏的老翁背着手氣定神閑的說,“将他帶回去看着,要是跑了你知道後果,我去會會那小子,看他離了這人會怎麼辦。”
“是。”那人将尋春背起,躍上牆頭三兩下間便不見了蹤影。
老翁又坐了下去,垂首看地上的一地藥丸,他隻摸出來尋春身上有毒卻不知是什麼毒,畢竟他也不精于此道。“将這藥收起來給管藥的驗驗治什麼的。”
又一人得令後飛速将藥撿走。
攤主擰着圍裙顫抖着問,“大人,那我……”
“哎呀!”老翁一拍大腿,一看到攤主就想起來了,尋春說請吃飯,結果他自己那份都沒給錢!“罷了罷了,也算是我馭下無方惹的禍,就當賠禮給他不收這錢了。”
要是尋春還坐在這估計要笑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幾文錢的餃子要了自己半條命,摔了自己的藥最後來一句就不收錢了。
随後老翁将視線對上靜待發落的攤主,“你出手在先,但陰差陽錯間也算立了一功,功過相抵下不為例。繼續出攤吧。”
“是。”攤主懸着的心終于落回原處,他将一片狼藉的地面和桌子掃過擦淨後,繼續去案闆前包餃子。
反正自己是吃飽了的老翁又樂呵呵的挑起炭走回原處縮在那裡瑟瑟發抖,睜着雙渾濁的眼睛細數來往行人,隻是這次他學着将目光變得對陌生人柔和起來,像知天命的老人靜看歲月變遷。
閑暇之餘老翁眼睛不時掃過酒樓窗戶和門口,他在等昨天給他錢買炭的小公子,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