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了木辛的陪同,叽叽喳喳的仿佛時間都過的極其迅速,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到達了千家城範圍内。
以前尋春來的時候雖然步履匆匆,但也大緻看過這裡的景緻,雖說不上是四季常青,偶有幾處也有幾抹青翠,人生嘈雜中甚至還有幾分喧鬧。如今再來這裡,白布素缟,盡顯荒涼。
“這是誰死了?”能挂滿一城的白布當然是姓千的死了,重點就是死的是誰,為何江湖上一點消息都沒有。
城裡生活照舊,隻是個個臉上都不見了笑容,見尋春三人行來,歎息一聲回了屋子,緊閉門窗。
伸出去招呼人的手都還沒來得及擡起就吃了閉門羹,木辛難得的挫敗,“這可倒好,我這是第二回被人當瘟神一樣的躲了。”第一回把他當瘟神的自然是他難得又難哄的好朋友尋春,為了尋春他可是吃盡了苦頭,不過在熟悉之後他已經漸漸的把曾經吃的苦都找補回來了。
尋春心中隐隐有猜測,但他不希望自己猜中。他指着盡頭的朱門高牆說,“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可尋春往往就是猜的很準。
護劍出行的千瑞雲被人肢解成碎塊裝進了棺材裡,僅剩一個完好的腦袋,一路送進了千家城,擺到了大門口。而這千瑞雲,是上一任千家的家主,也是千金千歲的父親。
今天恰好是頭七。
“你還進去嗎?”光是聽聞就知慘烈,其中糾紛必然不輕,木辛啧啧惋惜,不想惹禍上身。
尋春沉默,他于千金千歲本沒有多大關系,來這裡也隻是來道個歉就準備走的,但千歲贈藥之恩也确實不算是個小事,畢竟那藥确實是幫上了大忙。最終,尋春眼中堅定的說,“進。”
近幾日前來吊唁的人很多,守門的仆從隻以為他們也是前來吊唁的,捧了冊子例行公事的詢問來處。
“嶺南天地府。”尋春從袖中摸出一枚陰陽雙魚的玉符出示後一指木辛,“這位是掌門。”
能做守門迎客的仆從自然是見多識廣認得那玉符,拜過木辛,執筆寫了名字後便讓另一人領着他們進去。
等走遠了些,木辛将尋春手中的玉符拿了回來,打趣的說,“你小子,又順我的東西。”
尋春笑了一聲,笑他的口是心非,“你放在那裡不就是等着我拿走的嗎?”尋春之名在江湖上沒有一點威望名信,但搬出天地府可就不一樣了,那是一塊頂好的敲門磚。
其實千府不是很大,真正大的是後山鑄劍的地方,他們如今所去的停靈的地方不過片刻。一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有面容悲傷者,有暗自竊喜者,有心思難辨者。
千歲跪迎來客,一連數日已經沒有多少精神,他連人臉都沒看清就已經麻木的對着來客再次跪下去,隻是膝蓋還沒觸地就被扶了起來。
前段時間滿臉青春洋溢的少年此刻眼下青黑,尋春抿唇說,“你不用跪我的。”
這熟悉的聲音像是把千歲飄蕩在外的魂一下子拉了回來,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在确認了真的是尋春後,瘸着酸麻的腿一瘸一拐的跑進去了。
他去的地方自然是靈前的千金面前,兩人竊竊私語幾句話,千金便起身走了出來。
昔年借劍時千金才十五歲,尚且稚嫩。還劍時她閉門不見,如今十年過去,尋春這還是第二次見到她。
千金不是一般的閨閣小姐,她常年執兵鑄器,身形并不單薄,即使此刻不施粉黛的臉上有肉眼可見的疲憊,渾身仍有一種經年累月的鋒利銳意,仿佛下一刻就是金戈劍鳴沖天而起。她在看見尋春時凝神了一下,随後柳眉一皺,喝令一聲,“拿下!”
幾乎是話音剛落瞬間,木辛往旁邊一撤的時候還不忘把躲在尋春身後的宋朝拎着,然後獨留尋春一個人應付不知從哪裡跳出來的四名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