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堪比裝飾的鎖最終的結局也不過是活了一刻鐘,等勸好了尋春以後,木辛受不了待在那間小屋子裡,手貼着門還算講理的隻是把鎖震斷了,拉着宋朝在院子裡玩。
尋春身上有傷,不便跟他們一起,就坐在屋裡借着敞開的門看他們玩。
他還是沒想明白,這個孩子到底是因為什麼選擇了自己,若說有仇,那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覺間篡改自己的記憶,一口氣殺了自己也應該能做到。若是為了錢财……與青葙的交易他們隻是口頭約定,其他人應該一概不知才是。不圖命不圖财,到底是為什麼來的呢?
可是沒有人會告訴他,宋朝的眼神、動作、神态,無一不是一個正常年齡的孩子該有的,連在夜晚間尋春有意無意的對他露出殺意,宋朝也察覺不到般的向他走過來抱抱哄睡。這種情況隻有兩個解釋,一,宋朝有着極強的心理素質,能夠完美的控制自身的情緒和動作,完美的僞裝了自己。二,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尋春其實更偏向第二種猜測,自己在那一天腦子都混亂成那樣,他沒準也對自己用了點手段,将記憶全部藏起來了,變成了一個人畜無害的孩子。
此刻尋春腦子裡仿佛有兩股意識在打架,他清楚的知道宋朝不是他的孩子,可是意識又在不斷的向他灌輸那就是他的孩子。不管是哪個意識赢了,尋春都已經不打算将宋朝帶回村子裡了,那是家,不能把任何危險帶到那裡去。
“小子,你又輸了。”木辛得意洋洋的聲音飄來。
“輸了就輸了,再來!”宋朝不服氣的将格子全部擦掉,拾起木棍先行一步。
那是這一段時間他們經常玩的遊戲,比圍棋象棋簡單許多的連棋,誰先連上五顆誰就赢,宋朝赢過的次數屈指可數。
來來回回下了有六局,宋朝全輸了,面對木辛的作弄他也有些難堪的憋紅了臉,最後越想越委屈,低垂着腦袋往屋裡跑,然後一頭紮進尋春懷裡。
宋朝悶聲悶氣的說,“爹,他欺負我……”
意識與意識的交鋒間有一方敗下陣來,尋春伸出手摸摸他的腦袋,有些無奈的說,“從見面的第一晚我就跟你說了他這人腦子有病,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我能聽見!”木辛大喊,舉着棍子對着尋春指指點點。
“聽見什麼?”
沉穩的女聲一點也不像南方的嬌軟美人聽的人我見猶憐,隻有一種讓人肅然起敬的感覺。
木辛回過神白她一眼,“聽見你來了,聽見你家敲鑼打鼓,聽見你蠻不講理。”
“承蒙誇獎,我找他有事。”說完自顧自的進門去,居高臨下的對着還在尋春懷裡不肯動的宋朝說,“小朋友也請出去回避一下。”
很明顯的瑟縮,宋朝顯然也是怕這個女人的,尋春拍拍他的背,還是把他再次交給了木辛,“去吧,赢他一把能少背一頁書呢。”二人遊戲自然是有賭注的,輸一把背一頁書,什麼書由對方選。如今宋朝欠下的估計得有一本書了。
等到屋裡再次安靜下來,相隔十年,兩人才算是真正的面對面好好打量。
“長得倒是不錯。”屋裡沒人奉茶,千金也不是上這屋裡讨口茶喝的,也就沒有動手翻杯。“那個人你追上了嗎?”
“死了。”主人不動,客人也懶得動,反正尋春基本沒有給人端茶倒水的習慣。
千金一身白孝,緩緩踱步在這不大的屋子裡,“我其實并不怪你把劍帶走了。那個入贅的人不過是個扶不牆上的爛泥,毫無主見,在家完全聽從父母之命,入贅到我家來也是聽我吩咐做事,這種貨色除了好拿捏,于我千家城發展沒有絲毫用處。”她輕輕叩了一下桌子,站定了身子語氣平緩的繼續說,“可我爹娘喜歡他的懦弱無主見,堅持要我娶了他進門,生了孩子以後去父留子也罷,留其一命也罷,總之就是我一定得名頭上有個男人。”